踉跄地出了重華宮,潋雲好像失了魂兒一樣,站在重華宮的門外,深深地喘息着,下次王公公再闖入她的房間,她能做的将不再是反抗,而是順從,任由那個老太監爲所欲爲。
恨,在潋雲的心底騰升,可這恨也隻能這樣痛苦地窩在她的心裏,無處發洩,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惠妃娘娘是整個家族的支撐,不能垮下來,她就算不管自己,不管父親,也得顧忌了她的娘和弟弟。
雙腿軟軟的,幾乎拉不開步子,就在她精神恍惚的時候,突然重華宮的門口稍稍有些混亂,幾個宮女細小的聲音傳了出來。
“若水怎麽了?用白绫将自己吊房間的房梁上了。”
“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來了。”
“娘娘不讓聲張,叫醫女過來瞧瞧就行了。”
随着這些低語,兩個宮女魯莽地奔了出來,将潋雲差點撞倒在了地上。
若水上吊了?
潋雲怔怔地看着重華宮的門,這怎麽可能?剛才在姑姑的寝房裏,若水還百般讨好,看不出什麽悲傷和不安來,怎麽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想不開上吊了?
蓦然的,潋雲的臉色大變,她驚恐地連連後退,接着一個轉身,飛快地向禦膳房跑去,似乎跑得慢了,連自己的命也能搭在這裏一樣。
鳳儀樓的門口,昔雲朝伊影樓這邊瞧了好幾眼,凝眉思索了一下,才轉身向鳳儀樓裏走去。
鳳儀樓的寝房裏,七皇子才吃了藥睡下了,華妃娘娘坐在兒子的身邊,憐惜地撫摸着他蒼白的小臉兒。
“快好起來吧,娘不希望你将來能怎麽樣,隻希望你健健康康的。”華妃滿眼的難過,這孩子這樣病病歪歪要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怕若是影響長個子和智力,她這個做娘的,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娘娘……”昔雲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華妃娘娘抽了一下鼻子,忙起身,輕輕地走了出來。
“打聽得怎麽樣了,李春香的事兒……”
華妃娘娘的話才說到了一半,昔雲就湊了上來,小聲地說。
“關進刑部大牢了,奴婢不敢去看,怕這事兒扯到鳳儀樓這邊,就說不清了,還有……若水剛才上吊了,不知道是死是活,八成活不成了。”
“若水好好的上吊?”
華妃娘娘也有些吃驚,可很快又鎮定了上來。
“什麽上吊?說不定是怎麽回事兒,讓鳳儀樓這邊的宮女都避開點兒,别湊去看熱鬧。”
“奴婢已經交代了,這個時候,誰還過去看啊,不知道那邊在搞什麽名堂。”
“他們怎麽樣,本宮不想管,本宮隻希望允戴快些好起來,太醫們都看過了藥方子,都說可行,本宮才叫人熬了湯藥過來,這李春香……怎麽就闖了這麽大的禍事兒出來呢?”
華妃娘娘也很心焦,如果李春香的藥方好用,将來允戴的身體還想依靠着她幫忙調理呢,這人若是被殺了頭,實在是……
“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能幫李春香嗎?本宮會盡力想辦法的。”
“昔雲聽說,李春香和十三王爺關系不錯,不知道王爺這個時候能不能幫她說話?”昔雲低聲說。
“安歌?”
華妃娘娘蹙起了眉頭,有些不确信。
“他從來沒過問過政事,什麽都不理會,整日躲在那個房子裏雕刻木頭,偶爾會避開禦膳房裏炒菜,知道他是王爺身份的都沒幾個,不知道這次他開口說話,能不能好用,皇上會不會給了他這個面子。”
“奴婢也猜測不出,不如奴婢出去打聽打聽?”昔雲說。
“别太聲張了,允戴現在還小,我們能不惹的,就不要惹了。”
華妃娘娘輕歎了一聲,轉身又進入了允戴的房間,外面的是是非非,她已無心過問,若允戴出了什麽狀況,她失去了孩子不說,想在皇宮裏住得安慰了,也沒那麽容易。
皇太後的寝宮内,淡香缭繞,靜谧無聲,安歌太後寝房的門口已經多時了,皇太後歎了口氣。
“十三,之前你跟哀家提及的事情,就算了吧。”
“太後已經答應了安歌。”安歌的眉頭緊鎖着,臉色沉重。
“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住在皇宮裏,身邊早就該有個女人了,所以昨夜你一說這事兒,哀家也就同意了,可現在不一樣了,李春香膽大妄爲,犯的可是謀害皇上的大罪,你叫哀家怎麽跟皇上開口?這國法家法都不容,你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不過話又誰來了,十三,這官家的小姐也不少,你怎麽一個都沒看上,偏偏看上了這個李春香呢?”
皇太後又歎了口氣,别的事兒怎麽的都行,唯獨這事兒不行。
“安歌現在隻求李春香不死。”安歌垂下了頭,有些喪氣。
“這事兒啊,你還是别管了,回去吧,都站了這麽久了,腿疾又要犯了。”皇太後揮了揮手,不再看安歌了。
安歌皺着眉頭,隻能退了下去,他拖着疲憊的腿,去了養心殿,可養心殿的大門已經關閉了,現在皇上心緒不甯,正在休息。
王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安歌。
“十三王爺,是爲了李春香的事兒來的吧?不過皇上現在休息呢,不能打擾了。”
“你别擋着路,我要将皇上。”安歌冷眼地看着王公公,何時這厮敢這麽阻攔着他了,雖然他這個王爺,不管什麽閑事,卻也是先皇的兒子,在皇宮裏走路,哪個敢這樣阻攔?
“剛才皇後娘娘來了,皇上都不見,何況是您呢?”
好一個嚣張的王公公,安歌怒目相視,正要斥責他的時候,養心殿之内,傳出了皇上的聲音。
“讓他進來。”
“遵旨……”
王公公的手臂放了下來,将路讓開了,安歌厭惡地瞥了一眼王公公,擡腳走進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