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皇後東北角破房子裏的瘋子?”楚喬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安歌愣了一下,轉眸過來,很奇怪楚喬竟然知道瘋禦廚的事兒,那個地方,很少有人去的。
“禦膳房提水的大塊頭,是瘋禦廚的侄子,我替他送過飯。”楚喬低聲地說了一句。
安歌一聽,立刻蹙眉冷了臉。
“那以後就别去了。”
他說完,轉身大步走開,将一些羊奶,牛奶拿了過來,放在了楚喬的面前,讓楚喬做一些奶豆腐出來,似乎不想就瘋禦廚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了。
“我想問一下……那個瘋禦廚是不是……”
楚喬這話還不等說出來,安歌立刻抓住了她的肩膀,捏得她肩頭生痛。
“安,安禦廚……”楚喬痛得皺起了眉頭,他這是怎麽了,不就是一個瘋老頭兒的事兒嗎?不說就不說算了,幹嘛這樣抓着她,她要痛死了。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不該知道的事情少知道,不該打聽的少打聽,若做膳食做夠了,就找個人嫁了,若沒人要你,我倒是可以考慮将就一下。”
“喂……你……”
楚喬一把打開了安歌的手,臉一下子紅了,他在說什麽呢,不讓打聽也就罷了,竟然還說出這番讓人懊惱的話來。
安歌見楚喬的臉紅了,微微地笑了一下,轉身去做别的了。
莫名其妙,哪裏有這麽說話羞人的,楚四小姐雖然最近走了黴運,可想找個人随便嫁了,還是不成問題的,哪裏需要他來将就。
楚喬不悅地嘟囔了一句,撅着嘴巴學着做奶豆腐了。
安歌的笑良久才從臉上消散,他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而是低聲着教授楚喬怎麽做奶豆腐,看似很簡單的膳食,其實做起來有點麻煩,不知道國宴的時候,來不來得及。
“熬制鮮奶,奶皮取出和酥油取出,剩下奶渣,待其發酵。凝結成塊時,用布把多餘的水份過濾掉。然後将固體部分,在鍋裏文火煮,邊煮邊攪,直到粘着程度時,再裝進紗布裏,把黃水擠出。然後置于木盤中,用刀劃成各種形狀。”
“你這麽熟悉,怎麽不自己來做?我現在學,時間還來得及嗎?”楚喬覺得納悶,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教她,卻不自己新手來做。
“我做禦膳,很少親自動手再做,尚食主管說了,你做我的幫手,自然要替我做好一切。”
安歌說完,轉過身,望着楚喬笑了起來,雖然忙碌了一會兒,仍舊衣衫幹淨,利落,如剛才進來時一樣,原來這家夥不幹瑣碎的細活兒,确切地說,他不幹活的。
楚喬聽了這話,嘴角牽動了一下,難怪他每次做禦膳都那麽幹淨,原來是個不愛動手的家夥。
“真懶……”
楚喬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很快,十幾個領班的禦廚都進來了,安歌吩咐他們做這個,做那個,吩咐完了,他自己卻拿起了一個新的小木方,坐在膳房的一邊,惬意地玩了起來。
楚喬瞥了安歌好幾眼,實在難以理解,他這種作風還真是奇怪,虧他還是禦膳房的最高級禦廚,看來隻是徒有其名而已。
“他以前在膳房裏也這樣嗎?”楚喬輕聲地問了一下身邊的領班禦廚。
“安禦廚一向如此,他隻喜歡研究禦膳,新花樣兒就會親自掌勺,做好了,就交給我們,他自己一個人在一邊玩他的小玩意,我們早就習慣了。”
“哦哦,原來這樣。”
楚喬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安歌正挑眉看了過來,想是她偷偷詢問領班禦廚的話,讓他聽到了。
楚喬忙移開了目光,專心做手裏的奶豆腐了。
這奶豆腐不是一般的難做,若想做的好,就得花費兩、三天的功夫,好在發酵的過程順利,第二天楚喬再次出現禦膳房的時候,就做成了幾塊奶豆腐。
楚喬嘗了一下,味道還算可以,酸酸的,甜甜的,帶着濃重的奶香,她端着木盤,高興地走到了安歌的眼前,想讓他品嘗一下,誰知道安歌隻是看了一眼,就毫不留情地說了一句。
“倒掉,再做。”
“倒,倒掉?”楚喬瞪圓了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甚至嘗都沒品嘗一下,就讓倒掉,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對,倒掉,膳食講究色香味,不管它的口感如何,顔色看起來如此不堪,不倒掉,你還讓我吃了嗎?”
安歌的眼睛一瞪,楚喬立刻洩氣了,轉過身,直接将奶豆腐倒掉,繼續做,不過今天加了工作,還得制作奶皮,炒米,楚喬忙得不亦樂乎,安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總是挑剔她做得不足之處,一天下來,沒做幾樣,卻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個也倒掉,明天重新做,真是浪費材料。”
這是安歌離開禦膳房,最後對楚喬說的一句話,楚喬現在懷疑,安歌這樣挑三揀四,是不是覺得和她一個雜役出身的小丫頭一起準備國宴,有失了身份,可仔細想想,好像安歌并不是這樣的人。
一天的工作就這麽結束了,好在錢公公等難侍候的主兒沒有出現,讓楚喬好有喘息的機會。
“該死的禦廚,懶惰的家夥……誰稀罕你的木方。”楚喬從衣袖中拿出了那個小木方,生氣地想扔掉算了,可想想這東西救了她的命,還是收了回來。
走在回雅苑的路上,楚喬耷拉着腦袋,雙腿沉重的好像綁了石頭。
就在她拖着雙腿行走的時候,突然什麽東西迎面飛了過來,她毫無防備,被狠狠地打在了額頭上。
楚喬出了一身冷汗,定睛看去,打中自己的竟然是一個雞毛毽子。
“我的毽子。”
随後一個穿着錦緞棉衣的小男孩跑了過來,俯身将毽子撿了起來,擡頭看向了楚喬。
這孩子看起來臉色發黃,有些瘦弱,一件錦緞的棉袍子穿在身上,若不是系了腰帶,顯得有些不合身,從這孩子瘦弱的程度來看,他最近生了一場大病,消瘦也就是一個月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