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犯了什麽事兒,要趕出宮去?”
小海公公見楚喬進來了,臉上的不耐煩立刻收斂了,眼睛一眯笑了起來。
“算他們倒黴,要怪就怪和毛大松走得太近,不研究廚藝,專門研究不是人的事兒,尚食主管和幾位膳房的公公發話了,膳房裏的廚師廚藝好是一方面,德行也要好,不能手持着菜刀,無視了宮裏的規矩,膽大妄爲了,昨兒是挾持了李大廚,沒鬧出什麽人命來,若是挾持了什麽娘娘的,驚了皇子,這還得了?所以今日下令,所有和毛大廚關系好的,都驅逐出宮,刻不容緩。”
“原來是這樣。”楚喬深吸了口氣,想不到他們竟然是這樣受到了牽連,其中的幾個還是禦膳房很有錢途的廚師,他們隻是平素和毛大松說話多了一些而已。
“行了,你沒事就好,小海子也放心了。”
小海公公說完,沖着那些廚師瞪了一下眼睛:“還不快走?别指望誰能幫了你們,是你們不長眼睛,活該倒黴。”
幾位廚師垂下了頭,在小海公公和幾個太監的監管下離開了禦膳房。
楚喬仍舊站在那裏,良久都沒有移動一步,小海公公的話還在耳邊,這就是皇宮裏的規則,随意的一個舉動,一句話,都會爲未來埋下了禍患,好像小李公公那樣會見風使舵,也沒什麽錯,可這一點,楚喬偏偏就做不來。
走進自己的住處,楚喬還無法回神過來,直到看到潋雲的臉,那點傻乎乎的笑已經收斂了。
“毛大松的事兒,我聽說了,你沒事吧?”潋雲問了一句。
“沒什麽大事,他喝多了。”楚喬解釋着,然後疾步走進了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衣。
“你這是要搬走嗎?”
潋雲随後跟了進來,站在了楚喬的身邊,伸手來幫楚喬整理衣服,神情間,竟然有一些不舍。
她不舍楚喬離開嗎?楚喬有些不确信,這個表情代表了什麽。
“安禦廚說,國宴馬上就要準備了,我搬過去方便一些。”楚喬将衣服放在了包袱裏,說不用潋雲幫忙了,其實她的東西也不多,僅僅幾件衣服而已。
“我知道你早晚要搬走的,沒想到,會這麽快。”潋雲收了手,站在了一邊,很惋惜地說了一句。
“隻是搬走,還能見的。”
楚喬系好了包袱,擡眸看了潋雲一眼,覺得這女人臉上的不舍之情好像不是假的,算起來,蘭卉離開後,她們在一起也住了這麽長時間,就算私下裏是敵對的,也已經互相熟悉了,突然離開,會有些不習慣。
說起來,潋雲也很可憐,雖然有惠妃娘娘這個堅強的後盾,可她畢竟隻是禦膳房裏的一個小小的幫廚,平時除了和楚喬說幾句話之外,一天都不怎麽開口,在她的内心深處,很需要一個朋友,隻可惜她和楚喬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爲無話不說的朋友。
昨夜的香料包已經交給了惠妃娘娘,禦香房的人看了,說若不是精通香料的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搭配,所以李昭儀身邊的那個神秘人已經無需懷疑了,就是李春香。
潋雲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可也不得不相信了。
“身份不同了,見面也沒什麽可說的了。”潋雲低低地說了一句,然後避開了目光,眼中現出一份惋惜來。
身份不同了?
這話聽起來很耐人尋味,楚喬淡笑了一下。
“有什麽不同?我還是李春香,你還是潋雲,都是禦膳房裏幹活的。”楚喬放下了包袱,轉身看向了潋雲。
“昨夜,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時,我想了很多,能好好活着很不容易,所以一些閑雜的瑣事,我也不想多管,做好自己就行了。”
楚喬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潋雲聽的,這個女人來皇宮抱着什麽目的,讨好惠妃娘娘步步高升?還是想達成什麽其他的目的?蘭卉已經死了,她應該心知肚明,知道娘娘們的秘密越多,将來能脫離了幹系的機會越少,就算潋雲現在和惠妃娘娘的關系如何,将來不保一天,惠妃娘娘爲了自己,會将她舍去。
做好自己,比依靠别人,要來的安全一些。
“最終還不是毛大松死了。”潋雲的嘴角一挑,笑了起來。
提及毛大松的死,楚喬就不免想到那具抽搐的屍體,她轉過身去,開始收拾床鋪,潋雲也随後走了出去。
就在楚喬将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門外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李大廚,平公公現在先去一趟太醫院,昨日受了驚吓,得好好查查。”
“去太醫院?”
楚喬轉過身,奇怪地看着小太監,平公公不隻知道她安然無恙嗎?怎麽會突然讓她去太醫院查查了。
“是啊,這就去吧,别耽擱了,您的東西,我們會親自送過去,您回來,直接去新住處就好了。”
小太監侯在了門外,若楚喬不出來去太醫院,他看起來也沒打算離開,要一直等下去了。
雖然去趟太醫院不是什麽大事兒,可楚喬最怕的是見到崇奚墨,不僅僅因爲崇夫人的那番話,還有崇奚墨手裏那把滴血的佩劍,他殺毛大松的時候,迅猛淩厲,直接手起劍落,殘情到了極點。
“我這就去。”
楚喬知道平公公擔心她,也是爲了她好,她若不去,就是不給平公公的面子。
随着小太監出了門,走出了很遠,潋雲還站在門口,望着楚喬的背影,一直到楚喬和小太監出了禦膳房的門,她才轉身進去了。
楚喬跟在了小太監的身後,一路走去了太醫院。
當小太監帶着楚喬停在禦藥房旁邊的一處房門外時,停住了腳步。
“進去吧,大人在等你。”
“這次不是初夏嗎?”楚喬随口問了一句,給宮女和女官看病的一般都是醫女,怎麽這次輪到禦醫了。
“進去就知道了。”
小太監沒有回答楚喬的話,而是催促着她進去,别讓大人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