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廚,羊來了,好好努力吧。”
雜役們放下羊,擡起頭用奇怪地眼光看着膳房的人,忍不住問了一句:“咦,怎麽李大廚這裏幫着幹活的人這麽少啊?”
“我喜歡清靜,人多太亂。”楚喬尴尬地解釋着。
“那是,那是。”
幾個雜役轉身走了出去,站在門外的時候,他們還沒想通,都說人多好幹活,這人少,活兒誰來幹啊,說來,李春香還真和别的廚師、禦廚不一樣,一共殺了四隻羊,三隻都是一刀給羊脖子放血,她卻要求在肚子上掏個洞?讓血流進羊的腹腔?屠宰場的屠夫們,一個個到現在還在迷糊着呢。
雜役離開了,楚喬走到了羊前,皺了一下眉頭,叫過了翡翠。
“來,翡翠,将羊的四隻腳割開,吹起來,将湯灌進去,再用這幾條幹草繩子紮起來了。”
“好了!”
翡翠晃動着身子走了上來,這丫頭力氣大,肺力也大,幾口氣就将小羊的身體吹得渾圓,一會兒功夫就将調料的湯汁灌得滿滿的,緊緊地紮好了。
潋雲張口結舌地看着楚喬,又看了看翡翠,雖然她沒見過做烤全羊,可将湯汁灌進羊身子,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做什麽?”潋陰問了一句。
“喂羊入味,來,翡翠,将羊扔進剩下的湯汁裏泡着,之後大家可以回去睡覺了,五六個時辰後,再來膳房!”
李春香這麽一吩咐,所有人一下子又來了精神,這才休息了一會兒,就又要休息五六個時辰了,這一天還真輕松啊。
翡翠十分聽話,将羊提了起來,放在事先已經涼透了的湯汁裏,然後拍拍手。
“大廚,我睡不着,幹點什麽吧?”
“睡不着,好啊,弄點果木炭和松木炭來,要炭個兒大小均等的,放在爐子邊,烤着。”楚喬吩咐完了,翡翠連連點頭,跑出去找果木炭和松木炭去了。
按照老禦廚的吩咐,除了這個料包之外,就是火候了,一定不能見了明火,不能有煙,要用果木和松木燒炭,若想不出煙,就必須去了潮氣。
一切都準備好了,楚喬讓所有人都離開了膳房,然後鎖上了門,拿了鑰匙回去睡大覺了,她一個晚上都沒睡,這會兒已經頭暈腦脹了。
誰也想不通,爲什麽李春香去睡覺了,不但她去睡了,其他人都去了,毛大松從膳間裏跑出來,抓着頭發,咒罵了一句。
“她奶奶的,這女人在搞什麽玄虛?”
随後幾個廚師都跑了出來,看着鎖上了的膳房門,都丈二和尚摸不到頭。
“這,這,她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這說明她什麽都不懂,你們,都回去幹活兒,今晚要通宵,誰都别想睡覺了。”毛大廚嚷嚷着。
一聽說通宵都不能睡覺了,廚師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有人後悔跟着毛大松,不然這會兒也回去呼呼大睡了。
知道李春香去睡覺了,毛大松現在是真的放心了,他确信李春香不會做什麽烤全羊,這次外禦膳房能拿得出去手的,也就是他毛大松了。
楚喬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直接撲在了床上,什麽都不想了,呼呼大睡了起來,潋雲在外間觀察了楚喬好一會兒,才轉身推門開出去了,直奔重華宮
進入重華宮,潋雲避鳳儀樓的人,垂着頭,匆匆閃進了伊影樓,一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氣,想是姑姑又在研究那些香薰養生了。
潋雲猜得沒錯,惠妃娘娘生怕自己姿色老去,就用香薰的整齊包養皮膚,整個房間裏充盈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我的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惠妃娘娘雖沒擡頭,卻也知道是潋雲來了。
“姑姑讓我留意李春香,我觀察了一下,那個會調香,懂香的人應該不是她,她不過是膽子大,敢胡來罷了,如何能辨别是熏香油精的問題來。”
潋雲在膳房裏瞧見了那些調料和香料,李春香根本就是胡亂混在一起,扔進了鍋裏,完全沒有章法,這麽粗心的一個人,如何能是調香的高手?是她的姑姑多心了。
“你這麽确信?”惠妃娘娘說。
“十分确信,不過她有點小聰明倒是真的,所以才會讨好了尚食主管薛婉月,成了高級廚師。”潋雲低聲說。
“她當什麽高級廚師,就算成了禦廚,也和本宮沒什麽關系,隻要她不幫着李夜蓉那個賤人,不妨礙本宮的事情就可以。”
惠妃娘娘語氣緩慢,輕柔,這會兒做熏香美容,她切忌激動和浮躁,稍停了一下,她繼續問:“既然你來了,本宮便問,廖大人那邊,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已經給廖大人了。”潋雲回答。
“嗯,這樣就好,本宮會盡量找機會出宮,你也趕緊回去,别讓人看見你來了,姑姑叫你在禦膳房裏待着,還不是不想引人注意,這事兒死活都不能露出去,不然,就是掉腦袋的大罪,你切不可疏忽了。”
惠妃娘娘說了一句,便垂下了頭,繼續享受着薰衣草的蒸氣。
潋雲應了一聲,慢慢地退了下去,又垂着頭離開了惠妃娘娘的寝宮,待她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進屋後,她發現楚喬還在睡,一條腿在床上,一條腿在床下,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松了口氣,潋雲也覺得有些累了,爲了幫姑姑盯着李春香,她昨夜一直盯着房門,也沒睡多少覺,這會兒哈欠連天了。
躺下之後,潋雲困意襲來,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這一睡便渾然不覺了。
楚喬睡到了半夜直接一躍而去,她揉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大約快到時間了,現在必須到膳房裏準備去了。
瞧瞧地走出了外間,楚喬看了一眼熟睡的潋雲,然後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門,這個時間,這女人睡了比醒着好,如果一直盯着她,她這活兒還真沒法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