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才來?”老禦廚直接數落了楚喬一句。
“你以爲我像你這麽閑着?”楚喬在手上哈了幾口氣,發現房間裏準備了很多的東西,還有一塊羊肉,滿房子裏都是香料和膳味兒。
“你在搞什?哪裏偷的羊肉?”
楚喬皺起了眉頭,用懷疑的眼光看着這個老頭兒,他雖然不是瘋子,卻年歲大了,腿腳看起來也沒那麽利落,怎麽到禦膳房拿到這些東西的?
莫不是上次受傷,也是出去偷東西,被人砍了一刀?奇怪,他怎麽沒被人抓住,卻逃了回來?
“這個你就别管了,來,我教你做蒙古烤全羊,雖然不是一隻羊,我們也可以想象一下,嘿嘿。”
老禦廚眯着眼睛,笑了起來,那笑還真是邪惡。
“你的消息真靈通,竟然知道我們這些人要做烤全羊?”楚喬更加詫異了,感覺這老禦廚應該不是整日悶在這個房子裏的,好像他無處不在,無所不知,還是大塊頭經常來給他帶些膳房的消息?
“做蒙古烤全羊,你想脫穎而出,還差很多的火候,讓我先給你上一課,救救急。”
“啪!”老禦廚将羊肉扔在了案子上。
楚喬立刻跳開了,瞪圓了一雙眼睛,這肉一股膻氣直逼過來,這應該不是蒙古草原的羊。
老禦廚瞥了楚喬一眼。
“做禦廚最高的境界,就是将沒有味道的原材料,做出地道的味道來,這是一隻普通的草羊的肉,可我們要讓它和草原裏的肥羊一個味道,來,幫忙!”
“哦!”
楚喬走了上來,幫忙清洗羊肉,這生肉的味道還真不好聞,讓她幾次都差點嘔了出來。
老禦廚又嘿嘿地笑了一聲。
“正宗的蒙古老全羊,要選擇肥美的草原的小羯羊,把肚子掏個洞,放血殺之,讓流出的血凝結于腹腔,再去除沒髒,剝皮打理幹淨,整個羊身要用香料湯汁浸泡,再在肚子裏放入蒙古人秘制的香料包,然後上火烤,說起來不難,想做好,卻難上又難。”
“香料?”
楚喬聽說過湯汁和香料包,卻不知道那個香料湯汁和包裏放的都是什麽。
“這個香料的水,和香料包,還有火候,才是重點。”
老禦廚指了指台面,楚喬驚愕地發現,上面擺着很多的香料,如不是她之前見過,還真的還要蒙頭了,幾乎應有盡有,他早哪裏弄來的,就算禦膳房也得慢慢找啊。
“說說,都是什麽香料?”老禦廚問了一句,說若不認識香料,就是個大麻煩,若鼻子不好用,就更麻煩了
楚喬站在香料之前,看着樣子,聞着味道,一個個地念着名字。
“香芹,花椒,安息茴香,桂皮,八角,香葉,姜黃,荷葉,香薷,阿魏,野生玫瑰……”念到這裏,老禦廚的臉漸漸變了,目光疑惑地看着楚喬。
“你怎麽認識所有香料?”
“進宮之前,見過一些,一些是在書裏看過,胡亂猜測。”楚喬忙停了下來。
“沒有人認識香薷,阿魏,這是極少見,也極少用的香料,除非……”
老禦廚上下打量着楚喬,楚喬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有位親戚是做香料生意的。”楚喬又急切地解釋了一句,然後避開了老禦廚疑惑的目光。
“那還真巧。”
老禦廚收了目光,表情沒之前那麽輕松了。
“既然你這麽聰明,也不用我手把手地教授你了,香料湯汁要泡制大約兩個時辰,之後濾過,從羊腿内側的刀口處,灌入羊腔内,然後将整個羊扔在湯汁裏,浸泡三到四個時辰,之後才能在腹腔裏塞入香料包,至于香料包,你如何選擇,你要好好琢磨,鼻子這個時候,可不是用來閑着的。”
“沒有什麽規律和配方嗎?”楚喬追問了一句。
“用死的規律和配方,你也不過是個會模仿的白癡廚子,最早研究烤全羊的,可沒什麽規律和配方,都是靠聞和嘴巴,我想……你不需要。”
老禦廚說得話,讓楚喬很是迷糊,她又看了一眼那些香料,立刻頓悟了什麽,老禦廚已經将所需的香料都一一列出來了,接下來,就看她對香料和味道的掌控了。
“本以爲你笨得需要我一點點教授,現在看來真是省心了。”
老禦廚家下來又一一細講了一些常識,然後自顧自地開始做烤羊了,他唠叨着說用松木和果木架烤,不能有煙,不能大火,不能烤糊,很多的謹記事項。
快三更天的時候,老禦廚好像累了,打了一個哈欠走回床邊,擡腳躺了下去。
“就到這裏吧,困了,你也回去吧。”
說完,他一個翻身,背對了楚喬,呼呼地睡了。
還是老習慣,老禦廚去休息了,楚喬得收拾好殘局才能離開,當她将案子擦好,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門邊的一個櫃子邊,竟然夾着一截黑色的衣角。
記憶裏,宮裏的太監和禦廚,很少有些穿黑色衣服的,何況還是通體烏黑的顔色?
楚喬回頭瞧瞧地看了一眼老禦廚,發現他已經睡熟了,她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輕輕地打開了那個櫃子的蓋子。
隻是一眼,楚喬就愣住了,這竟然是一套夜行衣,還有一個蒙面巾……
怎麽會這樣?
老禦廚就是崇奚墨追捕的那個蒙面黑衣人……
許是這個事實讓楚喬實在難以接受,也太過震驚,她一個失神,手一抖,櫃子的蓋子掉了下去,隻聽“嘭”的一聲響,她慌忙後退,回頭時,發現老禦廚已經起身坐在了床邊,眯着一雙眼睛看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喬一時有些手忙腳亂,想到了黑衣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曾經某一刻,他可能動過殺她的念頭,現在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不知道這個門還能不能走出去。
楚喬結巴了幾句,發現老禦廚已經緩緩地站了起來,眸光陰冷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