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邊的草和宅院裏的花如何能相比,你還是好好想想,别惹了麻煩,掉了腦袋,後悔都來不及。”
崇夫人看了一眼那個湯罐子,冷冷地叫過了一邊站立的丫鬟,吩咐她拿走這湯給那些下人去喝,她可沒什麽胃口喝湯。
丫鬟應了,走過來将湯端走了,楚喬伫立在當場,良久才開口說。
“夫人,湯已送到,話也聽了,若沒其他的事情,春香告退了。”
“我說的話也是爲了你好,你自己好好尋思尋思,和蒙古公主相比,你到底多了什麽,若奚墨對蒙古公主一見鍾情,你又剩下了什麽?我勸你,還是想着怎麽在宮裏好好混着,攢幾個錢,将來找個好人家嫁了。”
崇夫人收了目光,綠柳挑簾子進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小包裹。
“這是賬房支的二百兩銀子。”
“給了她,讓她走。”崇夫人轉過身去,不再看楚喬了。
綠柳走上來,将小包裹遞給了楚喬,讓楚喬拿着,說是夫人給的打賞。
“不必了,春香在宮裏有月俸,夠花了。”
楚喬沒有接那二百兩銀子,而是轉過身,挑開簾子出去了,簾子放下的時候,她還能聽見綠柳“咦”了一聲,問“怎麽還不要打賞?”
“卑賤的命,還生了一身的傲骨頭。”崇夫人不悅地說了一句,裏面再沒有聲音了。
楚喬咬着唇瓣,挺着脊背走了出來,站在白玉青石的小橋上,憋在胸口的一口氣才喘了出來。
許是晚了,風有些冷硬,她拉了拉衣襟,飛快地走出了崇家的大門。
門外小轎子還停在那裏,侍衛和宮女立在轎子的兩邊,一名宮女見楚喬出來了,便将轎簾子拉了起來。
楚喬左右看了兩眼,沒發現崇奚墨的影子,緊繃着的心才放松了下來,她走上前去,擡腳剛上了轎子,還不等坐下,手腕卻被人牢牢地抓住了。
“我有話跟你說。”耳邊傳來了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
楚喬一聲驚呼,扭頭看去,發現崇奚墨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
“崇,崇大人,天晚了,春香回宮還有急事。”楚喬收了一下手腕,卻又被崇奚墨用力拉了過去,險些從轎子裏跌落出去。
“我不會占用你太長時間。”崇奚墨陰郁的眸子看着楚喬。
楚喬倍感尴尬,侍衛和宮女都站在這裏,她這樣和崇奚墨拉拉扯扯,傳出去不定又出了什麽流言,既然他有話要說,自己聽着便是。
“春香下來聽大人的教誨。”楚喬擡腳下了轎子,站在了崇奚墨的身邊,手腕慢慢收回,崇奚墨也沒再堅持,将他放開了。
“崇大人,有話請說。”楚喬移開了目光,一副恭敬的樣子。
崇奚墨深邃的眸子看着楚喬,悶聲地說了一句。
“你跟我來!”
說完,他向崇府裏大步走去。
楚喬望着崇奚墨的背影,有些猶豫了,她現在跟着進去,他會對她說什麽?無論什麽話,都是楚喬無法接受的,一個頂着假身份的女人,最後遠離了這些是是非非,何況崇夫人已經提醒過她了,崇奚墨要娶的是蒙古公主。
崇奚墨走了幾步之後,停了下來,他轉過身懊惱的目光看向了楚喬,她還站在那裏,沒有移動一步,垂眸靜立着。
“有什麽話,大人在這裏說吧。”
“李春香!”
崇奚墨好像有些怒了,他大步走回來,就要抓住她的手臂時,不遠處傳來了雪凝公主嬌嫩的喊聲。
“奚墨哥!”
崇奚墨和楚喬同時扭頭看去,雪凝公主帶着侍衛和宮女,向這邊急匆匆走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楚喬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她和崇奚墨之間的距離,而此時,雪凝公主已經跑了過來,發現了楚喬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刻凝結了。
“你怎麽在這裏?”
“春香奉命前來給夫人送湯膳。”楚喬回答着。
“送湯膳?真的?”雪凝公主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楚喬忙拿出了腰牌,解釋着:“平公公的命令,不然春香也出不了宮。”
“原來是這樣,送完了就回去吧。”雪凝公主白了楚喬一眼,又轉眸看向了崇奚墨,臉上的笑容又洋溢了起來,似乎李春香的出現隻是影響了她片刻的心情而已。
“奚墨哥,我耽擱了點時間,不然早就來了。”
雪凝公主的眼裏都是傾慕,說話間,臉也紅了,她拿出了成衣鋪子裏買來的衣服,說這是整個京城裏最好的織工織出來的,布料如何的細密,手工如何的精巧,最配崇奚墨了,她跳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呢。
聽着雪凝公主的這些,她悄然退後,上了轎子,叫轎夫起轎。
這次崇奚墨沒有走上來阻止她,任由她離開了崇府的大門,轎子已經走出了很遠,她回頭看時,崇奚墨高大的身影還站在漆紅的大門前,雪凝公主仍舊喋喋不休的講着。
放下了簾子,楚喬閉上了眼睛,雖然她無法接受崇奚墨的好意,可他多次幫她,對她的那些恩惠,她會銘記在心,但願蒙古公主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能配得上崇奚墨這樣的翩翩君子。
到了皇宮的側門,楚喬下了轎子,侍衛和宮女就離開了,她獨自一人走到清寥的石闆路上,天色已經漸黑了,想着回到住處還得面對潋雲的虛情假意,楚喬轉了方向,直接去了老禦廚的住處。
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裏面傳來了噗通一聲,好像什麽東西倒下去了。
“奴才該死,奴才走路不長眼睛……”裏面傳來了老禦廚的瘋言瘋語,這家夥一聽到有人來,就又開始裝瘋了。
“是我,春香。”楚喬說了一句。
這麽一句話之後,裏面沒動靜了,接着門開了,老禦廚的那張臉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