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說,今兒嘗着宮裏的湯膳不錯,就叫這位禦膳房的大廚李春香送點湯過來,給夫人嘗嘗。”
“我們府裏的廚子做的湯差嗎?”
崇奚墨不悅地反問了一句,顯然他并不相信父親會爲了一道湯膳,叫李春香親自出宮送膳過來,這似乎有些大費周章了。
“老爺是這樣吩咐的,夫人還等着呢。”官家覺得少爺的語氣有些不對,忙低下了頭,不敢再亂說話了。
楚喬蹲着罐子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從崇奚墨這麽發問的态度來看,崇府裏的廚子也不算太差,怎麽崇大人非讓她大老遠地出宮,送湯過來呢?如果沒有其他什麽目的,這事兒還真解釋不通了。
崇奚墨的目光落在了楚喬的身上,突然伸出了手,低聲對楚喬說了一句。
“你回去吧,這湯我送進去。”
“不行,少爺,老爺說要李春香親自送的。”官家忙勸阻着。
崇奚墨的眉頭皺了起來,轉向了官家。
“爲什麽一定要她親自送?不就是一罐子湯嗎?”
“這個……”
官家的臉色窘迫,一時回答不出來了,好半天的支吾之後,恍然大悟一樣說了一句。
“可能是夫人想知道這湯是怎麽做的,讓李春香給廚子講一下。”
這理由怎麽聽,都像臨時想出來了,楚喬不想這麽杵在這裏,不管是誰送,這湯要趕緊放下,她要抓緊時間回去請教一下老禦廚關于蒙古膳食的細節,所以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于是便開了口。
“既然是這樣,春香還是親自送去吧。”
“對啊,我帶你過去,一會兒就到了,少頃也就說完了。”官家擦拭了一下汗水,松了口氣。
崇奚墨見楚喬開口了,也不好再阻攔了。
“去吧,我在門外等你。”
等,等她?
楚喬别扭地笑了一下,機械點點頭,轉身跟在官家的身後向正房走去。
崇家的正房裏很安靜,丫鬟們雖然有進有出,卻沒人多說一句話,就算說了,也是很小的聲音,許是這位崇夫人身體不好,不喜吵鬧,她們才這麽小心。
一直走進正堂,也沒瞧見崇大人身影,應該是還沒回來。
随着官家進了正堂,向右面走了幾個過堂,便站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外。
“夫人,宮裏送湯的李春香來了。”
官家報了一聲之後,裏面傳來了一個女人回應的聲音。
“讓她直接進來吧。”
“夫人讓你進去吧,直接進就成了。”官家回頭叮囑着楚喬,說話要小心,不能冒犯了夫人。
“我會的。”
楚喬覺得奇怪,這都是官家第二次提醒她了,好像她一定要和夫人起什麽沖突一樣,她是崇夫人,自己是禦膳房的大廚,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送個湯之後,也就誰都不記得誰了。
官家推開了門,楚喬端着湯罐走了進去,外間站着兩位丫鬟,她們見楚喬進來了,就将珠簾挑起,裏面露出了一個端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
看這女人的華麗衣裝和氣質,應該就是崇夫人了,隻是……這中年女人用一種讓楚喬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就是李春香?”
“正是,這是大人讓春香送來的湯膳,夫人還是趁熱喝吧。”楚喬将手裏的罐子端了起來,卻不知道放在哪裏好。
“行了,綠柳,接過來,放在一邊吧。”崇夫人揮手示意,一個丫鬟走上來,将湯罐子端了過來,很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又退到了一邊。
楚喬的眼眸微微擡起,看着那個罐子,真是奇怪,不是想喝湯嗎?怎麽不趁着熱,卻要放在一邊?
隐隐的,楚喬覺得有些不對,正如剛才聽崇奚墨問的一樣,崇府裏不缺什麽會做湯的廚子,這次崇大人讓她送湯過來另有目的。
“夫人,春香将湯送來了,這宮裏還有事兒,先回去了。”
楚喬退後,轉身要走,可崇夫人卻叫住了她。
“急什麽,還沒賞賜呢,綠柳,去取打賞的錢來。”
“是,夫人。”綠柳轉身出去了。
楚喬僵持在原地,覺得崇大人叫人去取什麽打賞,隻是在拖延她離開的時間而已,若真心要打賞,這打賞應該早就準備好了。
“春香哪裏敢要打賞,這就走了。”楚喬轉過身,步履匆匆,手剛挑開珠簾,崇夫人不悅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有膽子勾/引奚墨,卻沒膽子聽我的教訓?将來若不幸被你設計成功了,還不是一樣要面對我?别忘記了,我是奚墨的娘。”
這樣的一句話,讓楚喬倍感震懾,驚愕當場,原來送湯是假的,警告她才是真的,這女人哪裏像有病的樣子,精神頭比起自己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夫人?”
楚喬轉過身,望着崇夫人,這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知道她勾/引了她的兒子,這話又是誰傳給他的?
“這次叫你來,也是想将話說清楚,别以爲生了張讨喜的臉蛋兒,迷惑了奚墨,就能成了崇家的正牌媳婦,皇上已經提及過了,奚墨一定會代表皇族,娶了蒙古公主,而你,若真的這麽争着,充其量,不過是個侍寝的丫頭,連個妾的名分,我也不會給你,若生了個一男半女的,或許我還能考慮一下。”
楚喬聽着崇夫人的話,一口氣憋在了咽喉之間,心也冷了起來,現在楚四小姐确實很落魄,很無助,甚至命不保夕,可她絕不會爲了撈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而放棄了自己的尊嚴。
“夫人一定是聽信了什麽人的謠言,才會這麽誤會春香,春香沒有勾/引崇奚墨大人,更加沒想進入崇府當成侍寝的丫頭,别說妾,就算妻,春香也沒想過。”
“你還狡辯?”
崇夫人根本不聽楚喬的解釋,好像也很生氣的樣子。
“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麽,奚墨怎麽會回來說要娶了你?”
“什麽?”楚喬一驚,也變了臉色,現在才明白爲何崇大人和崇夫人這樣叫她過來,原來是崇奚墨……他怎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