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猜測着蘭卉留下這張字條的目的,也許她并不想出賣惠妃娘娘,更不想任何人拿到,隻想留下一個保命的東西而已,她還抱着希望能夠回來,可惜,卻被惠妃娘娘送去守陵了。
“你怎麽了?”潋雲發現楚喬的神情有異,提水過來,問了一句。
“沒,沒什麽,隻是你以後别爲我做這種事兒了,我自己可以。”楚喬回神,将潋雲提來的熱水拎起,倒在了木桶中,然後遞給了她。
“看你細皮嫩肉的,也不像能幹這種累活兒的,這種事兒還是我做的好。”
潋雲嘿嘿一笑,提着水桶出去了,一會兒又幫楚喬拎了熱水回來,她的這種執着,讓楚喬無話可笑,能說的也隻有一聲謝謝了。
潋雲打了水,出去了,而楚喬也不敢再看那張字條了,她将它直接浸入水中,眼看着上面的字迹一點點模糊、消失,才松了一口氣。
毀了字條,楚喬再次環視了一眼房間,現在終于想明白了,他們這麽翻找這個房間,不是爲了那本書,而是懷疑蘭卉留下了什麽,可誰也沒有想到,字條會塞在木桶的孔洞中。
簡單清洗了一下,楚喬才将衣服穿上,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潋雲也洗完了,她率先跑去開門,進來的竟然是一個小太監。
楚喬也走了出來,不解地看着這個小太監,天色好像有點晚了,不曉得他來這裏做什麽的?
小太監見了楚喬和潋雲,眼睛一眯,還沒開口,先笑了。
“我是王公公身邊聽差的小福氣,到各宮,各院,各房,調查一件事兒,輪到這裏的時候,天就晚了,打擾你們休息了。”
小福氣看了潋雲一眼,對這個小眼睛宮女兒,他似乎沒多大的興趣,可看向楚喬沐浴後粉嫩的臉蛋兒時,眼睛瞬間一亮,慢慢舉起了手裏的一樣東西。
“這個……你們見過嗎?”
小福氣一邊說,一邊搖動着手裏的東西,楚喬瞥眼看去,竟然是一個彈弓。
看到這彈弓,楚喬的心裏一震,這不是她那天爲了彈射紙團兒匆忙做的嗎?連樹杈都是臨時撿的,那天……楚喬清楚地記得,投射了紙團兒之後,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她急忙奔逃,彈弓意外地掉在了地上,因爲實在害怕,她無暇回頭去撿,怎麽到了這個小太監的手上?
許是心裏太緊張,楚喬慌亂地将目光移開了,卻聽見潋雲說了一聲。
“這不是彈弓嗎?我弟弟經常玩的。”
“呵呵,這确實是彈弓,卻不是你弟弟的。”
小福氣有些不悅了,他是來問事兒的,可不是來和宮女兒閑着扯皮的,瞧兩個宮女穿戴寒酸的,也不可能是這彈弓的主人,可王公公有交代,一定要挨個問,細細的問,将這個彈弓的主人找出來,誰找到這彈弓的主人,可要賞賜黃金一百兩的,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一個四品的太監,若是不拿點賞賜,單憑月俸,在宮裏幹一輩子,也拿不到一百兩黃金啊。
小福氣又舉了一下彈弓,繼續笑着說。
“王公公在尋找這彈弓的主人,吩咐我們說是一個小宮女兒,你們兩個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們的?”
潋雲的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一樣。
“不是我的。”
“那麽,是你的嗎?别怕,若是你的,就直接說出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小福氣的眼睛都笑成了彎月,王公公交代了,問這彈弓的時候,不能态度不好,要保持微笑,和顔悅色,順便交代一句,是好事兒,不是壞事兒。
楚喬抿着嘴巴看着小福氣,好不加思索地搖着頭,不管是什麽天大的好事兒,都和她沒關系,承認了這個,就等于承認她在景陽宮不但射了彈弓,還送了昭華妃一張字條,現在楚喬的麻煩已經很多了,不能再卷入娘娘們之間的是是非非了。
“那就都不是了?”小福氣臉上的笑來的快,收得也快,他立刻收了彈弓,冷着臉轉身離開了,多餘的話都不想多說,很快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外。
潋雲随後關了門,奇怪地嘟囔了一句。
“真是莫名其妙。”
“可不是嗎?好好地找什麽彈弓的主人,這事兒好像也鬧騰好幾天了,到現在還沒完。”楚喬也随聲說了一句。
“你說……他說的好事兒是什麽?”潋雲追問了一句。
“誰知道呢?能有什麽好事兒,說不定都是假象,誰承認了,就得一頓闆子。”
楚喬假裝這事兒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可說到那頓闆子,她的心裏還是畏懼着,王公公真是奸詐,将那些宮女弄到儲秀宮,沒找到正主兒來,就使用這種辦法引誘她出來,她又不是三歲毛孩子,怎麽會那麽容易上鈎呢?
楚喬打了個哈欠,說她困了,便回到裏面去睡了,可躺在床榻上,她盯着角落裏的木桶,久久地發呆着。
謹惠妃,王公公,廖大人,他們之間會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系呢?蘭卉将三個人的名字寫在一起,想說一個什麽秘密出來呢?
最重要的是,這個廖大人是個什麽官職?
這一夜,楚喬雖然困,卻睡得不好,隻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蘭卉披散頭發,蒼白着一張臉站在她的床前,蘭卉好像要說什麽,張合着嘴巴,卻一句都聽不清,她看起來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裏爬上來。
楚喬幾次被同樣的噩夢驚醒,坐起來時,發現已經是深夜了,潋雲的呼噜聲,讓她知道剛才僅僅是夢而已。
窗外的月光幽暗,清冷,讓這樣的冬夜顯得更加冰冷和孤寂。
雖然剛才隻是噩夢,卻讓楚喬心有餘悸,真是奇怪,她怎麽夢到蘭卉一身是水地站在床邊,那個場景到現在還讓她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