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公倒要看看,你肚子哪裏痛?”
“公公,這裏痛……”
潋雲似乎并不緊張,神情異常冷靜,她纖細的手指抓住了裙角,輕輕一掀,眸光冷冽地看向了小李公公。
……
楚喬的頭被壓着,手被人再次束縛了,看不清是什麽狀況,卻能聽見小李公公無恥的聲音,心裏暗暗地咒罵着,這個死太監,真不要臉,人家女孩子肚子疼,他也要看,就算他不是男人,可也得顧及女孩子的顔面啊,大庭廣衆地露出肚子來,以後還怎麽嫁人啊。
“不要……”
楚喬的下面的“臉”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她翻了一下眼睛,看到了一根手指,手指在的眼睛前做了一個動作,讓她别出聲了。
接着傳來了大塊頭低沉的聲音。
“行了,想壓死她嗎?”
好歹這些太監都是雜役房的,威懾大塊頭的體格,手勁兒都稍稍送了一些,卻不敢将楚喬放開。
頭上的力氣笑了,楚喬才支撐起了脖子,看了過去,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小李公公竟然放下了潋雲的裙子,後退了一步,神情甚是不自然。
這厮不是要看人家的肚子嗎?怎麽老老實實地避開了?還是怕這樣做,被衆人恥笑,像他這種人,還這麽要臉,确實少見啊。
潋雲跪在地上,慢慢擡起了眼眸,聲音怯懦地說。
“公公,春香爲了潋雲出去找醫女,也不是什麽大的過錯,若是非要懲罰,就連潋雲一起罰了,不然潋雲的心裏過不去,可這事兒,也得找平公公出來說個理,是不是宮女半夜生病,找不到管事的公公,就得等死了,若是這樣,潋雲也就無話可說了。”
潋雲的話,讓楚喬十分吃驚,真看出來,平時傻呵呵的丫頭,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若真的叫平公公,平公公也不能因此怪罪了誰,雖然實際上,宮女的命不值錢,可話這麽公然說出來,就不好聽,皇宮裏,可有那麽一位娘娘,是宮女出身的,這個,平公公可不是不知道。
這話之後,小李公公臉上的肌肉牽動了一下,眉頭皺起,他緩緩轉過身,雖然十分不情願,可還是尖聲地呼喝着那些太監。
“還壓着她做什麽,都滾開!”
小李公公的一句話之後,小太監們紛紛收了手臂,不解地退到一邊去了。
楚喬這才踉跄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臉還粘着一些沙子,她撫弄了一下,幾步走到了潋雲的身邊,将她扶了起來。
“你不是肚子疼嗎?還不趕緊進去,我沒找到太醫院在哪裏,一會兒叫别人去吧。”
潋雲這才挽住了楚喬的胳膊,回頭又看了小李公公一眼。
小李公公的臉白白的,話都說不出一句了,他一甩衣袖,轉身回雜役間去了,他前腳一走,大塊頭就用手指用力地點着那些小太監的腦袋。
“看見沒,看見沒?都是榆木腦袋,難怪你們都是劈材的,連水都不讓你們提,李春香是什麽人?旭日東升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就是說,她是剛剛初升的旭日,馬上就升起來了,到時候,光華萬丈,刺了你們的狗眼……誰按她了?誰用勁兒了?誰将來就得倒黴!”
“啊?”
幾個太監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好像真的犯了什麽大錯一樣,剛才那股子勁兒,這會兒都沒了。
“行了,我是李春香的哥,等着有什麽事兒,我幫你們說說吧。”
大塊頭苦大仇深地歎息了一聲,擡腳向回走去,随後幾個太監圍了上來,一堆讨好地話湧向了大塊頭,估計今天他的水都不用提了,一群小太監願意爲他效勞。
楚喬扶着潋雲回了房間,想着那死太監憑白踢潋雲的一腳,心裏真是愧疚極了。
“誰叫你出去幫我的,我都習慣他找我的麻煩了,大不了打幾個闆子,我又不是沒挨過?”
其實楚喬很想說,她已經想到好的借口怎麽應付小李公公,可看潋雲這般爲了自己,還是閉上了嘴巴,不說也罷。
潋雲揉了一下肚子,又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我來皇宮也沒什麽親人,就認識你一個,不幫你幫誰啊。”
看着潋雲一臉真誠的樣子,楚喬的心裏有些自責了。
從潋雲搬進來到現在,楚喬都一直小心提防着她,這種戒備的心态,都是因爲先前的蘭卉,對她百般的陷害,讓她對所有接近她的人都起了戒心。
可經過了這次,楚喬知道,好人還是有的,她打算好好以後對潋雲了,在這宮裏,也不能一個朋友都沒有啊,敵人多了,心也累啊。
“剛才踢你的一腳疼不疼?”楚喬關心地問了一句。
“不疼,一點都不疼,我從小在鄉下幹活,身子骨好着呢,不過,春香姐,你晚上去哪裏了?”潋雲随口問了一句。
楚喬本要将事情對潋雲說的,可想想又不行,老禦廚在皇宮裏挨了刀子,還是在脊背上,事情一定有蹊跷,萬一老禦廚得罪了什麽人,自己這麽冒失說出來,可就麻煩了。
楚喬搖搖頭,别的事兒可以說,老禦廚的事兒一定不能說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禦廚可是她的師父啊。
想到這裏,楚喬笑了起來,解釋着。
“還真被你說中了,我天沒亮就去找醫女了,她白天說要來給我看腿的,可等了一天也沒來,我半夜腿疼的厲害,怕這腿将來殘廢了,心裏害怕,就支撐出去找她了,可轉了半天,也沒到太醫院,就回來了,誰知道小李公公領了人,在門口埋伏我?”
“看來,我剛才替你出頭是多餘了,原來春香姐真去找醫女了,我還以爲……”潋雲說了半句,馬上閉了嘴。
“你以爲什麽?我一個小小的雜役宮女兒能去哪裏?宮裏的人都不認識幾個。”
楚喬岔開了話題,心裏卻仍舊有點狐疑,小李公公怎麽知道她半夜出去的?雖然這事兒最應該懷疑的是潋雲,可她那麽爲了自己沖出去,楚喬有些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