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轉身離開的,可想想楚喬又退了回來,老禦廚的傷情嚴重,房間又這麽冷,若感染了風寒,情況可能就更糟糕了,他對她也算幫助不少,她不能扔下他就這麽走了。
楚喬在房間裏的火爐子裏生了炭,雖然炭火不算多,卻也讓房間裏有了些許暖和氣兒。
“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不管他是真瘋,還是裝的,對楚喬都是無害的,單憑一道禦錦麻香鳝,楚喬就對他感激不盡了。
楚喬轉身推開出去時,老禦廚仍舊沒動一下,維持着那個姿勢。
出了門,一股子冷氣迎面吹來,楚喬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緊将身後的門關上了,拉近了衣服,向幽暗中走去。
擡眼望去,天邊隻冒出了一點點的微光,天還沒亮,算算時間,她出來到現在,有兩個時辰了,必須在東方冒出魚白之前,鑽回被窩裏去。
可楚喬的腳才邁進外禦膳房的門時,突然眼前呼啦啦地撲上來一群太監,不容分手,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楚喬的臉被一隻手掌用力地擠壓在了冰冷的青石闆地面上,半張臉瞬間冷麻了,沙子石頭咯得她的臉生疼,她沒看清撲上來的是誰,隻知道不少于五六個,想爬起來是夠嗆了。
“幹,幹什麽,放,放開我。”
楚喬氣惱地大叫了出來,心下卻有些慌了,不會有人知道她半夜出去了,提前通風報訊,等她自投羅網,不然這些太監沒有理由天不亮,就齊刷刷地等在這裏的?
楚喬有些想不通,明明出門的時候沒人看見啊,到底是誰發現她不見了?
就在她對此事費解的時候,小李公公陰邪的聲音從頭上傳了下來。
“好啊,李春香,你膽敢私自跑到外禦膳房的外面去?說,你去哪裏了?”
竟然是小李公公?
楚喬喘息了一下,無暇分析是誰通風報訊的,隻知道落在這厮的手裏,可得好好想辦法度過難關了。
她的臉貼在地面上,四肢都被壓得死死的,掙紮了幾下,想爬起來,可幾個無恥的太監卻将她按得更大力了,她的臉都要變形了。
視線範圍内,除了小李公公的一雙腳,什麽都看不見。
“出去,當,當然有,有事兒了……”
就算出去沒事兒,楚喬也得找個事兒說話了,不然這麽大冷的天,天還沒亮,她出去做什麽?說出去透氣,鬼也不信啊。
可出去辦什麽事兒呢?她現在還沒脫離小李公公的管轄,平時除了掃地擦門,也沒什麽急事兒要出去辦的。
“什麽事兒?本公公怎麽不知道?”
小李公公獰笑了起來,這厮這次終于抓住收拾李春香的機會了,絕不會輕易地放了她,按照禦膳房的規矩,雜役宮女沒有主管太監的吩咐,随意離開禦膳房,是要重打二十大闆的。
也許其他宮女犯了錯誤,打二十個闆子,也就是受點皮肉之傷,小李公公若是讓人打李春香這個眼中釘,還不得将她往死裏打?不用二十個闆子,十個就她見閻王去了。
什麽理由,能讓她跑出去呢?
突然間,楚喬靈機一動,醫女初夏好像說過,她第二日要來看看楚喬的腿傷,可不知什麽事兒耽擱了,整整一天,也沒有出現,楚喬完全可以找這個借口,說自己的腿傷口傷情惡化,她雖然受傷了,卻隻是一個小雜役,不敢勞煩别人,隻能支撐着自己出去找醫女,這個理由似乎也算合理。
隻是不知道急于收拾李春香的小李公公會不會買了這個賬?
就在楚喬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潋雲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出來後,直接跪在了小李公公的身邊。
“公公,公公,這不怪春香的,是我叫她出去的。”
潋雲的一句話,讓楚喬一下子愣住了,這丫頭在說什麽?她什麽時候叫她出去了?她這麽做,是想替楚喬承擔錯誤嗎?難道打一個不行,還得搭上一個嗎?
“你說什麽?”
小李公公這個時候,恨不得馬上打李春香的闆子,又怎麽允許别人節外生枝?他一聽這個,一腳将潋雲踹了出去,羞惱地說:“一個剛來的丫頭,就想替人頂事兒,我看你是皮子緊了,欠收拾了。”
這一腳踢得夠狠,潋雲直接捂着肚子趴在了地上,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楚喬雖然不明白潋雲這麽做是爲了什麽,可小李公公這麽過分對她,楚喬怎能氣得過,立刻大喊了起來。
“喂,你踢她做什麽,這不關她的事兒。”
“本公公當然知道這不關她的事兒,是你們姐妹情深嗎?好了,既然這麽深,一會兒本公公也賞她二十個闆子,看看她的命是不是比你還硬?”
小李公公俯身下來,揪住了楚喬的頭發,用力一拽,楚喬疼的臉都白了。
“有理說理,你是管事公公,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
楚喬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隻手用力地抽了出來,揮手就給了小李公公一巴掌,雖然這一巴掌隻是打在了他的手,卻在他一躲之際,指甲直接在他露出的手背上,劃出了三個血檩子,這厮一看見了血,氣得哇哇大叫了起來。
“打,打死她!”
小李公公在禦膳房幹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這麽牛脾氣的宮女,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這麽厲害,好像母老虎一樣。
今兒他不打死這個宮女兒,他怎麽有顔面在禦膳房裏混下去?
就在小李公公要讓人痛打楚喬的時候,潋雲咬着唇瓣,再次爬了過來,臉都是青色的,她一句一字地說。
“公公,半夜我肚子難受,疼得厲害,就讓春香出去請醫女,這大半夜的,春香不敢去打擾你,就直接出去了。”
“肚子疼?”
小李公公因爲手背被抓傷,惱羞成怒,不想聽任何理由了,潋雲這麽一解釋,他的火氣更大了,眯着眼睛俯身下去,不懷好意地拽住了潋雲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