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就這麽在娘娘們的争鬥中消失了,楚喬真是于心不忍。
瞧瞧地擡眼看向了麗嫔,楚喬有些沖動,沖過去告訴她真相,别用那香薰了,如果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可葉雲芳說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徹起來,如果麗嫔的孩子沒事,她就有事了,昭儀娘娘不會放過她的,不但她要死,連舅父的案情也沒法查了,娘也會無依無靠。
蓦然地,楚喬的心墜落了下來,渾身都沒了力氣,現在不是那個孩子沒了,就是她去死。
垂下頭,楚喬用力地揪着衣襟,盡量不去看麗嫔那雙清澈的眼眸,希望這樣能讓自己的心安适一些。
此時麗嫔開口了,聲音輕輕的,很好聽。
“我一天到晚在翠薇閣裏待着,悶的難受,他們說,這裏有比賽,而且很熱鬧,索性也不遠,就來瞧瞧,看着,還拉對了,真是熱鬧啊。”
麗嫔掩着嘴巴,張大眼睛朝比賽的人看着,時不時的,她還會害羞地偷偷笑起來,臉頰露出小小的酒窩兒來,一看便知,是個單純的女人。
“快給麗嫔娘娘安置了坐下,靠後點,别吵着,吓着了。”平公公殷勤地吩咐着,生怕麗嫔肚子裏的龍子在這兒出點什麽事兒,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太監們忙碌着,紛紛将麗嫔圍住了,專門侍候她一個人,麗嫔的臉紅紅的,按理來說,這裏是允許她來的,可她實在好奇。
“哪個是李春香啊?”她問了一句。
“娘娘,是那個穿雜役衣服的,這邊數第九個。”一個宮女兒說。
“知道了。”
說完,麗嫔看了過來,想是之前,誰在她的耳朵邊說了什麽,她對楚喬倍感好奇。
楚喬尴尬地看了她一眼,馬上将目光移開了,對這個女人,她感覺自己滿心都是遷就,但願她以後能小心謹慎一點,多子多孫,多富貴。
大家都坐好了,楚喬良久才平複下來,刻意避開麗嫔,心裏就沒那麽慌張了。
“人都到齊了,就關門吧。”
平公公吩咐着,小太監走過去,将膳房的大門關上了。
那嘭的一聲,讓楚喬立刻将頭擡了起來,向房門看去,今天,他竟然真的沒來,連劉璋和徐晉也沒來。
沒看到他的影子,楚喬的心莫名地空了一下,昨天錯失了大好的機會,若再想見他,說不定什麽時候了。
假如有那麽一天,她能端着禦膳走到他的桌前,一定要将自己的請求說出來,就算不能成,也死心了。
可見他,僅僅是爲了說一個請求嗎?不知爲何,想到他,楚喬的心就會猛顫一下,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兆頭。
甩了一下頭,主持太監的聲音響了起來,将她的思緒也拉了回來。
“這禦膳講究的不僅僅是煎炒烹炸,還有刀工,所以今兒的第四個題目,就是考考你的腦子和刀工,看到案闆上的蔥和姜了嗎?再打開你們眼前折好的字條,看看上面的題目,然後按照題目操作,完事了,就退後一步,别沒事兒亂動。”
主持太監說完了,還不忘瞄了楚喬一眼,他好像對這個雜役宮女特别關注一樣。
楚喬故意地揚着下巴,喜歡看,就随便看,就算再多看她幾眼,她也不會掉一塊肉,更沒什麽損失。
可主持太監看完了楚喬,又瞄向了她面前的那張紙條,眼神很是奇怪,這讓楚喬的心裏有點沒底兒了,這厮是什麽意思,不會搞什麽難題來難爲她吧?後兩輪的比賽,雖然品目相通,可細節卻是有出入的。
主持太監看完了,突然嘴角一撇,笑了。
這一笑,笑得楚喬更毛了,越發覺得這笑沒那麽簡單,字條上到底寫了什麽?
“開始吧。”
主持太監收了目光,邁着方步走到了椅子邊,坐下了。
二十五個人都開始動了,楚喬深吸了口氣,不管字條裏寫的什麽,都要展開一看,一搏了,她瘸着腿走上前一步,剛剛打開了字條,還不等看,就聽見麗嫔遺憾的聲音傳了過來。
“想不到她是個瘸子?”
楚喬擡眼看去,麗嫔剛好也好奇地看了過來,她見楚喬好像聽見了,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抱歉地笑了一下。
旁邊的宮女俯耳過去,說了什麽,她才松了口氣。
從這一舉一動,一說一笑之間,楚喬更加确信,麗嫔爲人沒什麽心機,不過是個單純可愛的女子而已,這性格在後宮之中,可是要吃虧的。
其實,這個虧,她已經吃了。
楚喬的目光收回,看向了字條,讓她感到震驚的是,字條上竟然寫了四個黑字“江山長久”。
這是命嗎?
楚喬真想哈哈大笑幾聲,可是周圍都是人,她還需矜持,小心,不能太過分了。
現在楚喬對老禦廚真是感激不盡,待考核完了,她一定帶着好吃的,好喝的去孝敬他老人家,還有那隻差點被她扔掉的破鞋頭。
老禦廚瘋瘋癫癫的時候,可是拿着那隻鞋子,切了不少的菜品,其中就有蔥和姜,還有江山長久。
這題目難嗎?也許對其他人來說,當真難上加難啊,可對于楚喬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信手拈來啊。
楚喬的表情,讓主持太監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坐立不安了,這可是惠妃娘娘安排的,在這一輪,就要将李春香拿下,可看李春香的表情,似乎沒那麽緊張啊?
擦汗,主持太監冷汗淋漓。
楚喬拿起了鋒利的菜刀,手法雖然沒那麽熟練,卻很容易将姜切三段,表示江山的意思,蔥切九段,九爲數之極,這就是“江山長久”,然後她放下菜刀後退了一步,站立得筆直如松。
“她怎麽将蔥姜切成了那個樣子?”一個小太監不解地說了出來。
“八成就是混事兒出來的,雜役難道還能成了禦廚嗎?”另一個太監鄙夷地說,這做菜他們可是看過,蔥無非是絲,小段,哪裏見過将這麽大一棵蔥,就切九段的,這不是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