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若不擦藥,會留下疤的,你我都是女子,怕什麽,我輕點兒。”
初夏的語氣很是輕柔,動作也很緩慢,楚喬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在這醫女的臉上,都是善良關切的表情,實在難以想象她會協助謹惠妃謀害七皇子。
稍稍放松之後,楚喬不再矜持了。
“你,你平時隻管給宮女瞧病嗎?”楚喬低聲問了一句,她對醫女這個職業,頗感興趣。
“也不是,很多時間,是幫禦醫們打打下手,熬藥,看藥,偶爾給娘娘們送送藥什麽的,大多數的時間,我們都得學習,考試,才能晉級,現在,我跟着冷大人,算是學徒吧,倒也學了不少。”
初夏的性子很随和,一邊說話,一邊給楚喬擦藥。
楚喬忍着痛,豎着耳朵聽着,想着在皇宮裏做醫女不知道有什麽特殊條件和要求,都什麽樣的人才能進入太醫院?
像她這樣在禦膳房裏當雜役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既然初夏在這裏,不妨問問,也好提前有個打算。
“其實我也很喜歡醫術,若是能去太醫院當個醫女,就好了。”楚喬小聲說。。
“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初夏擦拭了藥水,回應了一句,然後低聲繼續說:
“這能進太醫院的,必須從前就是個醫者,通曉醫理,身家清白,沒犯過什麽大錯,還要有自取同鄉官吏的印結,才能報名,這還不夠,接下來要驗看後,參加考試,說來,這麽複雜的一個過程,也沒有幾個能真正進入皇宮,多半怎麽來,就怎麽回去了。”
“那你……也是這麽進來的?”楚喬問了一嘴。
“呵呵,這個……”
初夏隻是這樣回應了一句,很是牽強,似乎不願多說,就表示其中還有其他的原因,至于是什麽,看她的态度,就算問了,也不會說出來的。
之前,因爲七皇子的事情,讓楚喬對初夏有些厭惡,可現在仔細想想,她很有可能不清楚毛姜放在湯藥做何用途?隻知道沒什麽生命危險,加上惠妃娘娘的要挾,她也便同意了,若是她知道毛姜和牛肉一起能吃死人,怕也不會同意謹惠妃的要求了。
在皇宮裏,不管做什麽,有時候都是身不由己,不妥協,便是受死了。
就在楚喬愣神的時候,初夏的藥水落在了她的大腿上,一陣鑽心刺痛傳來,她忍不住哼了一聲,這裏打得最嚴重的,死太監差點将她的腿打斷了。
“這裏打得嚴重了,怕要多些日子才能好。”初夏的動作小心了許多,讓楚喬對她的好感也多了一些。
既然初夏在太醫院,不知她是不是認識那個上玉泉山的男人,楚喬猶豫了再三,還是問了一句。
“太醫院有沒有一個當官的?别人稱呼他是大人?”
“太醫院有很多大人,你這麽說,我倒不知道你說誰了。”初夏擦好了藥,開始整理藥箱了,楚喬怕她就這樣走了,忙又問了一句。
“玉泉山泉水的事情,不知是哪位大人負責調查的?”
“那件事啊,鬧得可不小,皇上都親自過問了,尚醫監大人不得不親自出馬,調查這件事,算起來,調查了好一陣子,最後才知道是松香惹得禍事,怎麽就那麽巧,會有松樹歪斜下來呢?松香這東西能這樣害人,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初夏收好了醫藥箱,替楚喬蓋好了被子,後面又交代了什麽,楚喬一句話都沒聽見去,這醫女說,是尚醫監大人親自調查的泉水之事?
現在的尚醫監大人不就是崇大人嗎?崇奚墨的父親。
想到這個名字,楚喬的心還是禁不住顫動了一下,雖然和崇奚墨已經解除了婚約,再沒有了關系,可是,心裏的郁結還存着,自己好好的時候,他和她訂婚,她不嫌棄他是個病秧子抗婚,已經算是給了舅父和崇奚墨的面子,可自己倒黴了,崇奚墨不但不暗中幫她,卻一竿子将她打了出去。
想想離開楚家,站在風雪中聽到這個消息的寒意,到現在還往楚喬冷到了心坎中。
初夏什麽時候出去的,她不知道,她完全處于恍惚之中,尚醫監大人是崇奚墨的父親,怎麽說也有四五十歲了,可玉泉山遇到的男子,确實一個年輕人,絕對不會那位崇大人,可他是誰呢?
就楚喬轉身要叫住初夏繼續追問的時候,房間裏哪裏還有初夏的影子。
“哎,想打聽你的名字,怎麽那麽難啊?”
就在楚喬趴在床上,唉聲歎息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聲音。
“李春香,劉大人,讓我将這個給您送來。”
随着身後一聲話語,一個托盤放在了她的床邊,楚喬擡眸看時,是禦膳房的一個宮女兒。
“劉大人?”
楚喬看向了托盤,裏面竟然是一些糕點,還有一碗藥水,糕點紅紅綠綠的,倒是好看,這碗藥水,帶着一股子苦澀,應該是治外傷的。
這個劉大人?楚喬吃力地支撐着身體,想看清房間外面的人。
“别看了,剛剛走,是太醫院的護衛大人劉璋啊。”
禦膳房的宮女兒,隻要等級比她高的男子,除了公公之外,幾乎都稱呼爲大人,劉璋是八品侍衛,在小宮女兒之上,自然就是大人。
劉璋?
楚喬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怎麽這家夥又來送東西了?
“喂,喂,讓他别走,我有事問他……”楚喬想爬起來,卻怎麽也用不上力氣,想追上已經離開的劉璋更加不可能了。
“劉大人已經走了,他讓您在禦膳房這邊耐等着,别太急躁了,會吃虧的。”小宮女兒說完了,轉身出去了。
什麽意思?讓她耐心等着,等了之後的結果呢?
憑白的,楚喬出了一聲的急汗啊,不會劉璋真的看上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