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老爺這樣收集全府的錢财,傾盡家産,就是要買通京誠裏的大官,甩開和雲家的關系,免得受了連累,周姨說,隻要大夫人和四小姐在府裏,楚家上下很快就要掉了腦袋……”
楚喬僵硬着身體杵在風雪中中,聽着細柳的話,什麽清晰了,難怪楚府上下都當她們母女是瘟疫一樣。
“老爺本要懇求京城的親家崇大人幫忙,可這信兒還沒送出去,崇家就捎來了消息……退婚了。”
退婚了?
兩年前由舅父出面替楚喬牽的紅線,就這麽斷了?
病秧子男人竟然不要她了?
雖然心裏對病秧子男人沒任何感覺,可聽細柳這麽說出來,楚喬的心還是被重重地重擊了一下,楚四小姐怎麽說也是眉清目秀,健健康康的一個人兒,竟然被一個病秧子鄙視了。
崇奚墨,楚喬兩年都無緣相見的未婚夫,終究就這樣成了她生命裏的匆匆過客。
細柳說完了,抱住了肩膀,雖然她穿得不少,可這樣站着,也凍得夠嗆,她打了一個噴嚏,抱歉地看了楚四小姐一眼。
“四小姐,我家裏貧寒,還有娘和弟弟需要照顧,這份工,不敢丢了,所以……”她垂下了頭。
“回去吧,這種時候,你還能送棉衣給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楚喬苦笑,想不到一個丫頭比親爹還要有情有義,這個事實也實在太殘酷了。
細柳抹了一下眼睛,說了一聲對不起,便轉過身回去了。
楚家的大門再次關閉了,紅漆磨落的地方,露出青噓噓的門闆來,一股子凄涼的感覺揪住了楚喬的心。
天地間,又下起了鵝毛大雪,片片飄落在楚喬的身上,許是她的身體冷了,就算穿得如何單薄,雪片落在肩頭,也不融化了。
她扶着娘,竟然邁不出步子,雙腿都凍得麻木了。
在楚喬的印象裏,舅父是一個很慈愛的人,所有的外姓侄女裏,他最得意的就是這個楚家嫡出的四小姐了,他說她天資聰明,敏銳好學,将來一定有出息,打死楚喬也不相信,舅父會治死了當今的皇上,惹上了滅門的大罪。
懷中,娘呻吟了一聲,打了個寒戰,她原本就體弱多病,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寒冷。
“娘,你堅持一下。”
楚喬拿起棉衣,将兩件都套在了娘的身上,扶着她,卻一時之間不知去哪裏才好。
雲家,也就是大夫人的唯一去處,娘家,一定盡數被收監了,她們這樣投奔過去,無疑是将刀架在了脖子上,其他楚家的親戚,此時恨不得不認識楚喬呢,怎麽願意收留她們母女。
這一夜,楚喬帶着娘迎着風雪走了很遠,離開了月遙小鎮,躲避在了十裏之外的破舊山神廟裏,娘感染了風寒,病倒了。
望着無法遮擋風雪的破廟,楚喬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難怪二夫人會那麽神氣地對她說,讓楚四小姐能吃就多吃點兒,免得做了餓死鬼,現在看來,她和她娘真得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