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呼吸……
夏初一穩定了一下心神,擡眸看着長歡,開口問道:“準備好了嗎?”
長歡眨了眨眼睛,一雙煙灰色的眸子眸光潋潋,朝着她輕輕地一點頭。
夏初一咽了口唾沫,隻覺得胸腔裏面心髒跳動的聲音,大得快要把周圍呼嘯狂掠的風聲都給蓋過似的。
她單手抓緊那六支雷箭,左手五指轉了個旋兒,一個收手式,緩慢地伸出,快速地一收,頓時将那攔截着那一片跗骨蟲雲的靈力罩給撤開了。
與此同時,她手中六條銀色箭龍飛竄而出,将那一大片傾軋過來的蟲雲沖散了個七零八落,趁着它們重新聚攏的時間,留給長歡出手的機會。
長歡這會兒已經将刀背在了背上,雙手上下一動,一個冰球在兩掌之間迅速凝結脹大,眨眼間就已經比他本人還高了。
他沉斂一口氣,雙手朝前一推,那漫天鋪開去的寒冷之氣,瞬間便将那如同廣場一般的蟲雲給侵襲了個透底。
就在林晟欽和影一還在驚愕長歡的靈力之醇厚的時候,就見那蟲雲之中,還真如夏初一所料,開始下起雨來了!
“嘿,真神了!”
影一這會兒越發地堅定了自己的決心,發誓無論夏初一喜歡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他都一定要幫他們少主将人給搶過來!
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跟個神人似的,娶回家去,還愁金家不邁足世家大族之列嗎?!
“長歡,快,用十成十的力!”夏初一看着那雨嘩嘩地落下來,把剛剛四處亂飛的跗骨蟲沖得到處都是,趕緊地讓長歡趁着那些蟲子還集中的時候出手。
她現在整副心思都落在那一片泛濫成災的跗骨蟲之中,根本分不出神來去看長歡。
如果此時她回過頭去,就會發現,長歡那雙煙灰色的眸子淡得幾乎看不見了顔色,兩隻手重疊的時候,空氣之中似乎都能夠聽見摩擦爆炸的聲音。
她沒個準備,直接被那狂起的風暴給吹到了一邊,最後翻了個跟頭身體下意識地凝力,這才穩定了身形。
“我的天,長歡到底有多厲害啊?”
長歡到底有多厲害,夏初一不知道。
但是這一天,漫天烏雲遮日,那綿延開去的森寒冷氣,以一種令人咋舌的速度前行,所過之處,所碰之物,全部在眨眼間變成了冰霜。
夏初一似乎還隐約地聽到,長歡的嘴裏輕輕地溢出了四個字——萬裏冰封。
萬裏冰封,好霸氣的名字!
那一招過後,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冰雪洗刷過了一般,漫天的銀裝素裹,白雪茫茫,放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深寒的冬天。
影一和林晟欽頓時隻覺得一股寒氣侵體,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夏初一看着半空之中那些跗骨蟲全部變成一顆顆冰疙瘩齊齊地往下掉,那樣子就好像是在下冰雹似的。
如果下面站得有人,這會兒一定被那密集的冰雹給砸成芝麻肉餅了。
蟲雲變成了雨,那雲自然也就散開了,露出這片天地本來的顔色來。
當那日日能夠見到的日光和那時時能夠呼吸到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的時候,夏初一竟覺得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就好像,之前這半天的日子,過得比一月、甚至一年還要漫長似的。
繃緊的弦在這一刻頓時松弛下來,她頹然地甩着兩條胳膊,垮着身子就朝着長歡走了過來。
伸手想要碰一下他,可是手還沒接觸到他的身體呢,就被那寒氣給逼得連忙将手收了回來。
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迅速凝成冰塊的手掌,又看了眼渾身冒着冷氣的長歡,讷讷地張了張口,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長歡,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風洛身上的寒氣是因爲寒毒,所以整個人就像是冷血動物似的。長歡身上的冷,卻完全是發自骨子裏,帶着令人膽寒的戾氣,森森駭人。
而且她的靈力水平已經到達了靈君級别了啊,在無極洲那也算是一個小高手了啊,居然連碰一下他都不可以!
他到底到底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長歡調理了一下體内氣息,将那不自覺四溢的冷氣全部地給收了回來,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結果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夏初一那張大了嘴巴久久沒回過神來的樣子,頓時歪着頭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夏初一連忙跑到他身邊,伸手試探地摸了摸,确定沒有那逼人的寒氣了,這才拽住了他的胳膊,語帶殷切地問道:“長歡,你剛剛說話了是不是?你能說話的,是不是?”
長歡沒有回答一個字,隻睜大了眼睛看着她,像是在探究她到底在說些什麽似的。
夏初一嘗試着與他溝通無果之後,頓時洩了氣:“剛剛是我産生幻覺了嗎?”
可是爲什麽她聽到的,恰恰是那麽符合此情此景的“萬裏冰封”四個字呢?
這事她倒是沒多想,而是立馬轉身跑到了之前她差點掉下去的崖邊,長着脖子朝着下面看了去。
這會兒遮擋的黑雲全部散開,光線照射進來,完全能夠将下面的情景看個清楚。
不過夏初一一瞥之間,倒還希望自己不看清楚爲好。
這裏說是一個山崖也不确切,更像是一個天然的方圓千米的大坑,就是深也有幾十米。放眼看過去,隻覺得自個兒站在那邊上,就跟那米粒大的跗骨蟲之于人似的。
大坑之中,表面一層自然是那些包裹着跗骨蟲的冰疙瘩,而在那一層冰面下面,依稀可見人類的森森白骨,一層壘着一層,一具疊着一具,好像有無數屍骸似的。
影一也走了過來,站在了夏初一的旁邊。見着這情景,頓時忍不住一聲輕歎:“萬人坑啊這是!”
林晟欽微微皺眉:“怎麽會有那麽多死人?”
“這些死人很久以前就在這兒了,估計這裏以前是個戰場埋人的地方吧。長年累月積累的屍氣讓這周圍形成了毒瘴,那人也就是看中這裏的瘴氣,所以才将醒屍蠱和跗骨蟲養在這裏的。”
夏初一看着滿坑的冰疙瘩和屍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忖着什麽。
影一聽了夏初一的解釋以後,五官頓時皺在了一起:“那就是說,這些屍骸不處理趕緊,那些人還有可能用來作怪咯?”
林晟欽道:“可能還會更糟。滄州這邊的天氣本來就要比北方偏暖,這些冰塊很快就會融化,那些跗骨蟲還有可能活過來,到時候今天所做的一切,可就是白忙活了。”
“那得把處理幹淨,以絕後患呀!”影一聽着可能白忙活,頓時就跳腳起來。
林晟欽擡眸看他,冷冷地笑了下:“你來處理?”
影一頓時焉了下去,撇了撇嘴道:“我能處理,還用你提醒。”
“我試試吧。”夏初一斂了眸子,邁着沉穩的步子,慢慢地走到了那大坑的最邊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來。
那小盒子極爲精緻,看起來像是玉,可是又有一絲絲的寒氣飄散出來,上面雕刻着一些繁複的花紋。
夏初一打開盒子,沖着裏面道:“小天火,幫個忙呗,我要這個大坑全部變成灰燼,你能做到的吧?”
影一和林晟欽在一旁驚愕看着夏初一的舉動,目光飄到了那盒子裏面去。
那盒子裏面隻有一顆彈珠大小的火紅色珠子,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别的。
可是看着夏初一那麽認真地和那東西交流的情況來看,他們又覺得可能有什麽特别的吧。
“什麽?如果放你出來透透氣,你就答應?好,你等着啊。”
夏初一自言自語地說到了一句,還真小心翼翼地将那火紅的珠子給捧出來了。
影一輕輕地扯了扯林晟欽的袖子:“林将軍,大概是我耳朵聾了。你聽見那珠子說話了嗎?”
林晟欽緊抿着淩厲的薄唇,搖了搖頭。
二人眼神怪異看着夏初一,卻見她将那珠子往外一扔,朝着那大坑之中直接地飛擲了出去。
而那火紅的珠子一出了那盒子,遇風就燃,瞬間珠子通體就被一團火球給包裹住了。
那珠子幾乎在落地的瞬間,那一片綿延千裏的冰疙瘩就像是被全部潑上了火油一般,跟剛剛那冰層漫開的時候一樣,眨眼間便全部地燃燒了起來。
那火焰竄得老高,害得影一和林晟欽都被那灼熱弄得渾身發燙,連忙地退後了好幾步。
“那是什麽火啊,連冰塊都能夠燃燒起來?!”
影一這會兒隻覺得夏初一隻能夠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了——神人!
他這會兒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抱她大腿,求她收了他做徒弟好了。要不嫁給他們少主,成爲他們的少奶奶也行!
“她剛剛不是說了嗎?那是天火。”林晟欽雖然不知道天火到底是什麽火種,但是看着影一望着夏初一那一副口水都快要流出來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影一頓時一副盲目崇拜的樣子,雙手合十抱在胸前:“噢~~天火,聽起來好厲害啊!”
夏初一聽見影一的話,回過頭來沖着他得瑟地笑了笑:“那是當然的了。爲了得到它,我可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差一點就把小命給交代在那裏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影一連忙問道。
夏初一張口想将當初的英勇事迹好好地說道一番,就聽林晟欽道:“再不阻止,那火要燒過來了。”
她連忙地回過頭去,就見天火久不見天日了,這會兒正玩得歡呢,那火焰一層高過一層,一浪漫過一浪,正朝着那大坑的四周蔓延開去。
她頓時一個跳腳,“媽呀”一聲,連忙地跑去收珠子去了。
夏初一收了天火,看着已經被燒成了一片灰燼的跗骨蟲和那無數的骸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究是落了下來,長長地松了口氣。
雖然想起來過程的确是驚險萬分,随時會要人命。可是現在看着所有人都平安地站在這裏,頓時之間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麽了。
“走吧,去看看元寶他們都出去沒。”夏初一伸手拉住長歡,另一隻手朝着林晟欽伸了過去。
林晟欽垂着眸子看着她的手,愣了半晌,沒什麽動靜。
夏初一等得不耐煩了,有些無語地看着他:“我的手上又不會長出朵花兒來,你一直盯着看幹嘛?”
林晟欽頓時覺得自己的耳根子好像有些發燙,連忙地擡起眼來朝着别處看了去。
影一見兩人僵持着,連忙插到兩人的中間道:“夏姑娘,要不我拉着你吧?”
畢竟她可是要做他少夫人的人,怎麽能夠拉别的男人?
至于長歡……他太兇悍了,就忽略不計了。
夏初一伸腳踢了他一下,有些不待見地道:“離我遠一點,拉住林晟欽,林晟欽你拉住我,一會兒别被白霧給沖散了。”
裏面的黑霧因爲是蟲雲,所以散得快。外面的白霧是這裏常年累月的瘴氣,所以一時半會兒也驅散不開。
林晟欽聽見夏初一都這麽說了,有些别别扭扭地伸出了手,輕輕地拉住了夏初一的一個指頭。
夏初一隻覺得林晟欽這會兒的樣子就好像是兩個剛剛談戀愛的人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想拉人姑娘的手又不敢拉,最後隻能夠試探着試探着地拉一點,别扭得要人命。
她被自己這想法給惡寒到了,心說哪裏有那麽多有的沒的?幹脆地一伸手,将林晟欽整個手掌給全部拉住,雄赳赳氣昂昂地拉着人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這一段白霧彌漫的瘴氣路程走得倒是順暢,因爲有防毒面具的原因,所以也沒人因爲吸入瘴氣中了毒。
幾個人終于走出那一線天的時候,就見金元寶和影子将士們都在哪兒等着呢。林晟欽趕緊地去清點他的士兵,影一則淚眼汪汪地朝着金元寶和影子們沖了過去,腳步還沒停住呢,就開始大肆吹噓起夏初一的英勇事迹來了。
夏初一反倒是走的最慢的一個,腳步還沒來得及踏出那一線天的時候,她猛地回過頭去,朝着那白霧深處看了過去。
然而即便眼神再好,那也有個度,所以除了能夠看過去一段以外,裏面入目的仍舊是那白茫茫的霧氣。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好像有人跟着他們似的,回頭去看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搖了搖頭甩去腦袋裏面雜亂的想法,她唇角揚起笑顔,笑呵呵地朝着金元寶他們直沖了過去。
白霧之中,一道黑影一閃,火速地消失在了白霧的最深處。
林晟欽這邊,金元寶在他們還沒出來之前就已經替他将人數清點好了,和來時候一樣,一個都不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
期間衆人将夏初一圍作一團,七嘴八舌地問着她裏面發生的場景,當問到她如何知道有雨的時候,衆人那眼光之中的探究越發地深重了。
夏初一這會兒也閑,而且面對着那麽多雙崇拜而好奇的眼睛,她心裏的虛榮心也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所以也不吝将原理給衆人說了下。
“這雨的形成啊,其實很簡單的。我們日常看到的江海湖泊井水河水都會被曬幹,那些消失了的水分呢,就會變成了水蒸氣,飄散在空氣中去。而這高空之中呢,溫度其實是很低的,當水蒸氣遇見冷空氣了,便又會凝結成小水珠,不過那小水珠很輕,不會從掉下來。那很多的小水珠就在半空之中形成了雲,當小水珠碰撞之後變成了大水珠,那就會變成雨掉下來了。”
“那裏面飄着的那團養蟲的黑雲呢,其實就是那山谷裏面的有毒水蒸氣升上天空變成的,那樣子看起來已經有了些時間了,所以本身就是要下雨的樣子了。我讓長歡朝着那雲推了一掌,那雲裏面的水汽遇冷就會立馬變成雨滴落下來,原理其實就那麽簡單。”
夏初一說完以後看着周圍衆人目瞪口呆的樣子,頓時歪着頭有些奇怪地問:“我說的不清楚嗎?”
金元寶搖了搖頭,抿唇笑了笑:“他們隻是奇怪你怎麽會知道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而已。”
“這不是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是常識問題啊。”
夏初一又試圖給他們解釋了一下冰雪霜雹形成的原理,結果最後衆人得出的結論和影一是一樣一樣的——夏初一就是個小神仙,能夠呼風喚雨!
頓時之間,夏初一在一幹衆人心目中的地位那是“蹭蹭蹭”地拔高,一瞬間大有要趕超金元寶和林晟欽的地位似的。
傍晚時分,衆人便已經回到了城主府。
黃昏日落之後,漫天的夜幕席卷而來,将那白日光景全部都籠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夏初一不禁擡頭看天,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下:“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滄州城看見月亮呢,那麽亮,那麽圓,好像個燒餅似的。”
旁邊衆人聽着前幾句本來還挺有感觸的,聽着後面的比喻,隻感覺夏初一總能夠在别人對她印象最好的時候,随口來一句來打破她那英明神武的光輝形象。
金元寶的小廚房自然早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大餐,來慰問今天辛苦了一天的衆影子和将士們。
夏初一讓人把風洛也叫來,大家一起好好地樂呵一下,然後明天一早起身前往郾城複命去。
然而去叫的人久久沒回來,夏初一都連吃了兩大碗飯了,還沒看見人影,頓時也覺得不對勁了。
“你們吃着,我去牢裏面看看。”
夏初一說着就要起身,金元寶和林晟欽知道她去看牢裏面那個鈴铛,也就沒跟着。隻有長歡一個小尾巴,伸手拿了個鹽焗雞腿,起身跟着她後面去了。
兩人的速度很快,幾乎不到片刻便到了牢房門口。
剛剛一踏步進入,就聞到空氣之中彌漫着一種異常的香氣,聞起來很好聞,還有些上瘾,讓人忍不住猛抽了抽鼻子。
夏初一猛地覺得不太對勁,連忙地将長歡往牢房外面推了出去,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在自己的鼻子下面熏了熏,這才算是清醒一點。
瓶子是葉鈞卿的,聽說裏面裝的是這世上最臭動物的糞便,專門用來提神醒腦的。
要不是那香氣太過詭異,她還真想一輩子都不用這個瓶子的……裏面的氣味刺眼睛啊!
回過頭也給長歡聞了聞,看見那難得露出其他表情的長歡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她反倒是有心思笑開了。
不過也就笑了一下,随即便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
她将那還沒來得及扔掉的防毒面具拿了出來,替長歡帶上,自己則從裏衣上撕下一塊布,在旁邊的水井裏打濕捂住口鼻,這才重新地進入牢房之中。
牢房裏面,看守的幾個獄卒東倒西歪地或趴在桌上或倒在地上,顯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放倒的。
夏初一蹲下身去替他們檢查了一下,确定隻是暫時昏厥沒有生命之虞之後,便立馬朝着他們的腰帶上看去。
他們身上的鑰匙早已經不翼而飛了,夏初一起身去推進入裏面的門,竟是打開的。
這關押重刑犯的牢房共有二十多道門,夏初一一路地推門進去,完全沒有廢絲毫的力氣。
到達關押鈴铛的那間牢房的時候,夏初一才知道風洛對裏面那小姑娘是用了心的了。
那牢房根本就不像是牢房,更像是一個姑娘家的卧房似的了。裏面榻鋪紗帳桌子簾子一應俱全,看得出考慮得極爲周到。
然而這會兒裏面卻看不見那個潑辣的小姑娘,反倒是桌子上趴着一個黑影,看得夏初一心裏一緊。
連忙地跑過去将人扶起來一看,果然是風洛。
她趕緊地拿出那個小瓷瓶對在他的鼻子下面熏了熏,看着他那長長的睫羽動了動,這才将那瓶子給收了起來。
“風洛,你醒醒?風洛……”
推了風洛一會兒,見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立馬給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下去。
風洛迷迷糊糊地從桌子上面爬了起來,剛剛還迷蒙的眼睛瞬間清明,擡起頭沖着牢房裏面就是一掃。
夏初一見他那樣子,沉着眼問:“是那個鈴铛迷暈你的?”
風洛搖了搖頭:“她要有那本事,之前就不會用絕食來抗議了。而且在我暈的時候,我能夠感覺到有很大的一股殺氣逼近。”
“殺氣?”夏初一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風洛摸着自己的脖子,垂着眸道:“那一刻,我以爲我會死的。”
夏初一心裏面一種心思婉轉,最後伸出手來拍了拍風洛的肩膀:“好了,别多想了,說不定是她的家人來救她了呢。反正她也不和我們是一路人,被救走了也好,省得我還得考慮怎麽處理她。”
“嗯。”風洛點了點頭,跟着夏初一起身走出了牢房。
可是那皺着的眉頭,卻怎麽也沒有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