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正在用簽子挑着燈芯,就見那火焰跳動了一下,她抿唇一笑,淡淡地道:“回來了?”
“嗯,小東西想我沒?”
後背一陣風飄過來,兩隻如玉般的手穿插過她的腋下,将她的腰整個環住。
溫熱的大掌摩挲着那平坦的肚子,似乎覺得有些沒肉,還揪了揪,感受着那舒适溫軟。
夏初一剛剛才揚起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拿着那簽子對着他那不安分的手就是一紮,看着陡然縮回去的雙手,回轉過身,高高地挑起了眉:“你再亂來我可不客氣了!”
“小東西真是越發地心狠了,我們好歹都是那種關系了,你居然還如此對我。”身後已經換上一身紅袍的男子委屈地瞪着夏初一,那一雙妖異的碧瞳盈滿秋水,湖光潋滟。
夏初一蓦地覺得有些口幹,連忙地跑到桌邊去灌了一大口涼茶,才突地反應過來剛剛那妖孽說了什麽。
轉過身來,叉腰龇牙,她惡狠狠地瞪他:“你胡說些什麽?我們是什麽關系了?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心裏面一顆星撲通撲通挑個不停,她連連深呼吸,告誡自己,别被迷惑了,千萬别被這個人面獸心情獸不如的家夥被迷惑了,要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泷越一拂寬長的錦袖,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身邊,玉骨扇輕揚,将她的下巴微微挑起。
他湊了過來,眼中泛着盈盈笑意:“我們是什麽關系,你還不知道麽?要不要我做給你看,你就知道我們是什麽關系了?”
夏初一頓了下,随即擡手就是一巴掌。
眼前紅影一閃,泷越輕巧地躲過攻擊。
倚靠在榻榻邊上,擡眸望着氣急敗壞正在抓狂的小野貓,他玉骨扇掩唇,咯咯地笑了起來,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夏初一自然知道自己又被戲耍了,咬牙切齒地怒視着泷越,心裏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挖心食肉。
她就搞不懂了,剛剛那種期盼他到來的心情到底是怎麽産生的。難不成自己的腦袋會不定時的抽抽風?
她也不去招惹那男人了,遠遠地與他對坐着,伸手一招,将旁邊跟着一起回來的十五給叫了過來。
屋子裏的小炭爐裏還溫着一些好吃的,夏初一一樣一樣地端了出來,點了點十五的鼻子道:“給你留的,快去吃吧。”
十五滿意地哼哼了一下,在夏初一的身上打了個滾,抖擻了一下毛絨絨的白毛,而後一個縱身跳到桌上,美滋滋地去吃宵夜去了。
泷越見此頓時一癟嘴,露出一副小孩子失寵了的表情:“我都沒有……”
夏初一彎了彎唇角,眼中一簇火苗突地冒了出來,歡喜地跳躍了一下:“你想要吃呀……”
“嗯。”
“這是元寶被十五留的,你想要吃,我下回叫元寶給你做呗。你都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元寶給我們送來的吃的都是偷偷從山下運上來的食材,就連院長師父四大導師都不定能吃到呢,跟着元寶混就是幸福呀……”
邊說還邊美滋滋地吧唧吧唧了兩下嘴巴,笑成一條線的眼睛用那僅剩的餘光瞥向泷越,果不其然,他一聽見元寶的名字,剛剛的表情就立馬不見了,換上了一張臭臭的臉。
夏初一見扳回一句,心裏自是得意,可是一瞅見泷越突地半勾起的唇角,她又覺得有些樂極生悲了。
那瑰麗的碧眸變得有些幽深起來,幽邃的目色隻需看一眼,看一眼便覺得自己得了魔怔一般,腦袋一空,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她腦海裏面反複地出現那張臉,那張每每一個表情一個神色就讓她心悸不已的臉,耳根子莫名地發紅。
心裏知道不對勁,可是又沒辦法抗拒那種力量,好像地獄深淵有一個人正沖她招手,她情不自禁地被牽引了進去。
然而一步邁開,卻又是一個溫暖的國度。
四季花開,草長莺飛。
高高的藍天上漂浮着一朵朵軟得像面團似的白雲,周圍綠樹成蔭,偌大的湖波蕩漾着金黃色的粼粼波光,美不勝收。
而在那平淡無波清澈的湖水之中,突地嘩啦了一聲,一個人影從裏面竄了出來,長長的墨發一甩,一連串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着好看的光。
她頓了下,就見那人緩緩地轉過身來,晶瑩的水珠順着他的臉他的肩膀緩緩流下,她目露驚豔神色,卻隻看得見那性感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正要擡頭去看那個男人的臉,突地感覺到背後一疼,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神智恢複過來。
眼睛頓時清明,望着眼前的情況直驚愕得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她雙手正摟着泷越的脖子,兩隻腳跳起來夾住了他那精悍有力的腰部,兩張臉湊得要多近有多近,似乎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們都能夠親到一塊兒去。
趕緊地放開泷越,她一步跳開,皺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泷越一攤手,臉上一臉無奈表情:“不知道你怎麽搞的,突然狼性大發就朝我撲過來了,我正考慮着要不要從了你呢。”
“噗——”夏初一很不給面子地噴口水了。
這會兒神智清醒起來,自然也發覺了剛才的不對勁。她感覺背部有些火辣辣地疼,好像被人用爪子撓了一下似的,不由得回過頭望向還在吃東西也不怕撐死的十五。
它見夏初一看她,揚了揚爪子,頗爲得意地用那芝麻小眼給她抛了個眼神過去——小爺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幫你是應該的。
夏初一點了點頭——麻煩下回幫忙的時候不要公報私仇,抓那麽狠很痛的!
泷越則遠遠地沖着十五揚了一個危險氣息十足的眼神——吃裏扒外,可是要擔風險的。
十五脖頸一縮,識趣地不再摻和他倆的争鬥。
夏初一回過頭來,怒視着泷越,伸手将他一推,整個倒在了榻上。她則雙手支在他的頭兩邊,整個人懸空在他的上方,輕挑眼角眉梢,直勾勾地看他。
“你剛剛用媚術引誘我?”
泷越似乎并不怕夏初一對她做什麽,微勾唇角,那魅惑的笑意,與剛剛幻覺中的男子重疊再一起,魅惑人心。
夏初一愣了下,旋即目露猙獰神色。
丫的,剛剛果然是他在搞鬼!
“你别那麽激動麽,生氣容易變老的。”他被夏初一壓着動彈不了,隻輕輕地沖她的眉頭吹了口氣,像是想要将她那緊皺的眉心給吹展開似的。
她毫不領情地低頭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隻感覺口腔裏面有血腥的味道彌漫,她才憤憤地擡起頭來,繼續瞪他。
泷越一臉地無奈:“小野貓,你都咬我多少次了?”
夏初一咬了咬下唇,見泷越還有心思逗她,立馬低下頭就要去咬另一邊,泷越見此趕緊道:“好了好了,你别咬,我不惹你了。”
她聞言微擡下巴,目光不善地直視着他。
泷越見此忍不住抿唇輕笑:“其實魅惑之術并不是對什麽人都适用的,因爲那東西,源自人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你若是心裏沒那個想法,就算是有再厲害的幻象,你也不會中招的。”
她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是泷越?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心裏面怒火更盛,她用腦袋撞了泷越一下,氣沖沖地道:“你少胡說八道!”
可是那耳根脖頸,紅得如同被火燒過一般,美豔而靡麗。
泷越微微擡起頭來,雙唇輕輕地碰了她的臉頰,一雙碧瞳笑意深深:“好了,不鬧了,夜深人靜的,吵着别人不好。”
“怎麽會吵到别人?”夏初一仍舊瞪他。
這西華殿本就沒什麽人來,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都被她打發出去了的。更何況,爲了避免隔牆有耳的情況,她還特意從金元寶那裏弄了消音紙來,将整個屋子都貼了個遍。
“哦?小東西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幹一些比較激烈的事情咯?”泷越說話的調子刻意地拖長,語帶笑意。
夏初一惱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捏泷越那被她咬破的肩膀,然而手是伸出去了,原本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也不見了。
她側頭,就見泷越側躺在她的旁邊,身上隻剩下了一件白色的裏衣,一頭長長的墨發鋪成開來,就像是一朵妖娆的墨蓮。
他背對着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聽見一聲低沉冗長的聲音帶着一抹幽怨,緩緩地傳道了她耳邊——
“小東西,我也是男人,你不要輕易的撩撥我好不好?”
本來還奇怪的夏初一聞言兇相畢露,伸腿就要将泷越踢下榻去。可是人沒踢到,倒是踢到榻柱子上,她一個沒警覺,反倒是被反推下了榻。
“泷越,你個臭臭不要臉!”
她一身狼狽地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了,張嘴就大罵起來,什麽卑污無恥之類的詞語罵不過瘾了,幹脆又一次爬上榻,邊動手邊罵人了。
泷越也不還手,等她消氣了,兩人并排着靜靜地躺在榻上,燭火的橘光晃晃悠悠的,也晃得兩人的心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