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看什麽看,快點看我徒弟啊你!”尉遲風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有些不耐煩地低聲抱怨,“羅裏羅嗦的跟個女人似的。”
葉鈞卿不過三十出頭,算得上是帝師學院導師之中最年輕最美型的男人了,就算是在無極洲之中也是比較出名的那種。
如果那秦曜軒與之比較,那也是各具特點,平分秋色那種,也不知道傾倒了多少少女芳心。
他因精通藥理,所以熟谙保養之道,所以看起來特别顯嫩,就跟二十出頭的蔥嫩小夥子似的。
所以對于他來說,最喜歡别人說他年輕,卻最讨厭别人說他像女人,而且聽說還有潔癖,面帶笑容卻心理扭曲,是個特變質的男人。
然而夏初一望着葉鈞卿,見他仍舊笑呵呵的,并沒有因爲尉遲風說他像女人而動怒。
那青衫繡藤的袖口處還有一個髒手印子,明顯也是尉遲風的傑作。他也不甚在意,一拂衣袖,緩步走到了榻榻邊。
夏初一歪着頭想,外界傳聞也不是那麽靠譜麽。
葉鈞卿走到榻邊,不先看病人,反倒斜眼一瞥金元寶端着的果盤,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瞧瞧這生活,搞得我都想癱瘓了。”
金元寶這會兒倒是會獻殷勤,十分恭敬地道:“大導師若是喜歡,以後每日我都讓人給元晨峰送一份去。”
葉鈞卿伸手拍了拍金元寶的肩膀,笑呵呵地道:“瞧瞧這小子,真懂事。”
夏初一在一旁看得無語。
這大導師,好像一點也沒大導師的樣子。
葉鈞卿看着尉遲風好像又要抓狂,這才不東拉西扯了,伸手從袖口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出一顆白色的丹藥,遞給金元寶道:“和水吃了就沒事了。”
話音未落,就覺得手中一空,那小瓷瓶整個到了尉遲風的手裏。他打開瓶子,湊到鼻間聞了聞。
葉鈞卿有些無奈地道:“你徒弟隻是修煉過了火,調理一下就是了,你害怕我害她不成?”
躺在榻上的夏初一聞言吃了一驚,倒是沒想到葉鈞卿就那麽遠遠地一看就知道她的病因了,果然不負他大導師的威名。
想之前元寶去請的元晨峰煉藥師過來幫她看,那人問病因的時候,還真信元寶的胡謅,覺得她是從榻上掉下去摔壞的了。
而且那煉藥師貌似都将近四十了,有葉鈞卿這麽一個天才壓在頭上,那些人很難有出頭之日了吧。
夏初一還在這邊杞人憂天,那邊尉遲風和葉鈞卿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誰知道你會不會把跳跳丹癢癢丸拿來冒充解藥捉弄我的乖徒兒,我得替她把把關,免得被你給坑了。”
“那你把關的結果呢?”
尉遲風這會兒倒是特實在地咧嘴笑了:“凝神丹,好東西。”
說着将那小瓷瓶遞給金元寶,神色極爲認真地仔細叮囑道:“每天喂她吃一顆,吃完了來找我,我再給你拿。”
葉鈞卿聽着這話直接是氣極反笑:“你以爲凝神丹是豆子呢,說有就有。”
尉遲風不屑地冷嗤一聲:“連個凝神丹都煉不出,就别跟我說是什麽丹王,聽得我都覺得羞愧。”
那邊元寶已經拿出一顆白色的凝神丹和上水喂夏初一了,夏初一喝完以後立馬感覺到體内暢快了許多,就好像多日以來凝結體内的污垢被一掃而空似的。
她這會兒聽着自家師父說的那些強人所難的話,也是想笑。
凝神丹是五品聖藥,在整個無極洲都算得上是極品丹藥了。所需藥材每一樣都極爲難求,練成的丹藥萬金難求一顆。
剛剛葉鈞卿的打算也是隻給她一顆的,被二師父整瓶搶來給她了不說,還打算讓她當飯每天吃。
天呐,軒轅皇朝的皇帝大概都沒她這待遇。
葉鈞卿被尉遲風軟磨硬泡,連激将法都使上了,最終隻能無奈妥協道:“我最多再給一瓶,就算是你把我煉丹爐砸了,我也隻給得出一瓶。”
尉遲風也是見好就收,亂糟糟的頭發下面,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沖着夏初一眨了眨,像是在炫耀他多厲害似的。
夏初一頓時覺得,有能耐的人都是些怪人。
她猶記得尉遲風走的時候,那暗朱色的錦袍是她親手拿過去的,頭發也是她親手梳的。這會兒是衣服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顔色,頭發亂得跟第一回見面似的,整個一鳥窩。
自己剛剛被他抓過的肩膀上,兩個鮮明的黑爪印,看得她一陣無語。
二師父,您幹脆加入丐幫得了,絕對還是九袋長老的那種。
“好了,你的寶貝徒兒我也給你治了,你屋子裏那棵千年靈芝是不是該給我送元晨峰去了?”青山飄逸,墨發飛揚,葉鈞卿一拂長袖,整個人就算是在室内,也有一種飄然欲舉的卓絕風姿。
夏初一看着每一個動作都力臻完美的葉鈞卿,突地就想到泷越了。
那個妖孽無論在什麽地方,那個地方的一切就都會失去一切光彩。他似乎不用刻意,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足夠風華絕代。
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尉遲風和葉鈞卿兩個名動天下的帝師學院大導師,已經在她的面前互掐起來。
“什麽千年靈芝,我屋子裏哪有那東西?沒有,不信你去搜啊,搜到就是你的。”
“你個爲老不尊的死老頭,敢騙我!你小心我在凝神丹裏添毒草,我再把你寶貝徒兒毒個四肢癱瘓!”
“你敢!我去砸了你的煉丹爐!”
“誰怕誰,老子早就想推了你的煉器爐了!”
優雅無雙的美男子瞬間變成市井潑男,與煉器宗師化身的九袋乞丐拉扯得難分難舍,這是……什麽情況?
夏初一擡頭望向金元寶,眨巴了一下眼睛明顯在問,這是不是吃了凝神丹以後的副作用,她都出現什麽幻覺了!
金元寶笑了笑,對她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端起果盤,繼續優哉遊哉地喂她吃水果:“來,多吃一點,對身體好。”
那兩個掐一掐的就掐到外面去了,雖然沒看着是個什麽樣的情景,不過絕對是精彩絕倫就是了。
傍晚的時候尉遲風又來了,不過身上已經換了一套新衣裳,頭發也已經打理過了,胡子剃幹淨以後,整個人顯得年輕了許多,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的模樣。
雖然不是葉鈞卿那種美男子,不過也算得上是成熟的魅力老男人了,看得夏初一腦袋裏面直想,是不是這裏的山水好,怎麽竟出好看的男人呐。
尉遲風來的時候直接扔給她一個儲物袋,神清氣爽地道:“這裏面什麽藥都有,瓶子上都有注明的,你拿着備用,免得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金元寶高興地替夏初一将東西收好,還不忘拍尉遲風的馬屁道:“尉遲大導師真是爲師的典範,初一有您這個師父真是她的福氣。”
尉遲風本來心情就好,這會兒不由得更有些飄飄然了:“那是,我尉遲風走南闖北那麽久就收了這麽一個寶貝徒兒,沒了我去哪裏再找一個去。”
夏初一看了看元寶手中的儲物袋,又看了看尉遲風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二師父,您……”
“怎麽?”尉遲風不解地看着夏初一。
“您沒對葉大導師做什麽不該做的吧?”
一想着今天白天兩個人那勢同水火的樣子,她實在很難想象能夠讓葉鈞卿自願或者不自願拿出那麽一大袋丹藥時候的情景。
尉遲風頓時有些不悅地道:“那個娘娘腔能有什麽事。我說要放幹他的藥泉,他就什麽也不敢做了。小樣兒,跟我鬥,當我白長他十歲啊!”
夏初一被尉遲風一句話弄得哭笑不得,現在才知道原來兩位大導師之間還有這等的趣事呢。
尉遲風又和夏初一話了一些家常,最後才面色嚴峻地問她道:“院長閉關了以後就沒出來?”
“嗯,大家都還在說呢,靈師試煉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也不知道院長師父能不能出來。”夏初一還想軒轅徽早點出來能夠在比賽之前指點她一二呢,如今看來這希望也是不大了。
尉遲風聞言面上沒露出任何表情,一時間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他淡淡地開口道:“就算院長不出來靈師試煉大賽也得照常舉行,反正這些事也是霍蒙那老頭在負責的。”
不過他沒說軒轅徽這次的閉關時間比以往要長許多,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隻能靜觀其變了。
夏初一還想說什麽,尉遲風卻已經起了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養好身體,靈師試煉大賽好好比,等你比完賽以後,我親自教你鑄器。”
“嗯嗯!”夏初一連忙點頭應道。
她之前也自己摸索過一段時間,所以更加明白有高人指點和自己亂來的區别,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如今天行策、天火在手,尉遲風又肯親自教她鑄器,她感覺自己離自己的飛行法器又進了一步,那閃閃發光的神器似乎已經在沖她招手了。
金元寶起身要送尉遲風出去,被他揮手制止了:“雖然常常自稱老夫,但是也沒老到讓人扶的地步,你還是好好照顧我的寶貝徒兒吧。”
說着還在兩人之間左右掃了掃,那眼神頗爲耐人尋味。
夏初一正歪着頭有些疑惑不解呢,就見旁邊的金元寶被那目光看得低下了頭,臉上浮着淡淡紅暈。
尉遲風大笑着遠去:“哈哈哈,青春年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