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立馬了然:“一般大型建築都有暗道,我們不一定要從正門登記進去,隻需要找到暗道一樣可以進對吧。”
說着,她擡頭望着風洛:“你知道暗道在哪裏?”
風洛手上未停,點頭道:“是。不過這裏的暗門比較奇特,每扇門的位置不同時候都在不停變動,每層樓的暗門也都不再同一個位置。我總結了幾條暗門的移動規律,就要看我們今天的運氣好不好了。”
咳,總結規律……
夏初一重新被噎住了。
這天書樓一層占地上千平方米,在沒有設計地圖的情況下隻能一層一層地探索,而且那暗門還會移動,他是得花多少時間多少精力才能夠總結出那些規律?
她驚愕之間,有些話脫口而出:“你到帝師學院到底是幹什麽來了?”
“在這裏!”風洛突然開口,将她的話蓋了過去,回過頭來緊張地看着她,“快點跟上,一會兒門就不在了。”
夏初一立馬走到風洛面前,就見一道和天書樓牆壁一個顔色的暗門裂開一個縫,裏面黑黝黝地看不見情況。
她左右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立馬踏入那黑暗之中,沒有一絲猶豫。
風洛緊随其後。
純黑的通道,一點光影也無。就算是眼睛适應了黑暗,也着實看不見一點事物。
夏初一正想問這地方怎麽有點陰森呢,就見旁邊的風洛有意無意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冰得她渾身打冷顫。
知道他是在提醒她還有個人在旁邊,讓她不要太慌。其實這種事情張張口就是了,風洛這人還真是……寡言得緊。
後來想一想,風洛不說話可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在黑暗之中人沒了視覺以後,聽覺便是最主要的感官,爲了不錯過周圍的異常動靜,不說話的确是明智之舉。
這第一重到第二重基本上沒費什麽心思,他們就這樣靠着暗道一路地上了第六重,除了暗門難找以外,還真沒遇到什麽大問題。
然而到了第六重,兩人卻止步不前了。
天書樓第六重仍舊是一櫃子一櫃子整齊排列的書,隻是很明顯比下面的要少許多,而且周圍還有許多瓷器裝飾品,看起來要比其餘五層上檔次一些。
夏初一從一排書冊之中抽了一本出來,随手翻了翻,不禁感慨:“哇,都是些絕世孤本啊,怪不得整個大陸對帝師學院如此推崇。”
有這些修靈者夢寐以求的法術鬥技,有最好的煉器師和煉藥師,帝師學院是當之無愧的無極洲霸主。
隻是她仍想不通的是,那日元寶給她說的帝師學院和軒轅皇朝的掣肘關系其實有一個最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掌管帝師學院的那人有野心,反吞軒轅皇朝完全不是問題,那些整副心思都用來勾心鬥角的皇親貴胄世家大族們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這其中還有什麽關系制衡着二者。
夏初一将手中的書放了回去,又轉悠到了另一邊,随手抽出一本來:“呵,看我拿了什麽,帝師學院的秘史啊。”
一聽“秘史”兩字,她立馬興緻勃勃地翻開書開始看,這乍一看,還真看出了些隐秘的東西來。
“和順年冬,九嶷山賊寇盤踞,橫行鄉裏,爲害一方,朝廷派鎮安大将軍魏成吉率一萬大軍剿匪,在十裏外安營紮寨,與賊窩成對峙之勢。”
次日,朝廷軍營之中,一白衣铠甲小将率領三千兵勇前往九嶷山險峰與賊寇叫闆,敵賊迎之。
兩方迅速交鋒,小将與對方賊首功力相差不遠,然小将年輕,經驗尚淺,沒多被敵首一個挑槍落下馬來。
然危急之時,一隻長臂伸手一撈,粗布麻裳的少年一掌與敵首的利刃相擊,另一手抱着小将,安穩落在馬上。
而那白衣小将被這麽一折騰,頭盔甩落,發髻松散,及腰長發頓時散開,在這白雪皚皚的冬天,黑白分明,霎時好看。
少年一低頭就見那紅的唇白的齒,霎時間看成了癡,隻嗫嚅着唇角,不由自主地道:“你真好看,我從沒有見過你那麽好看的人。”
懷中之人“噗嗤”一笑,伸手一掌将少年推開,而後一個縱身而起,手上凝力成兵,一舉拿下賊首,攻入賊窩。
出來的時候,白茫茫的一片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片耀目的紅,而那白衣小将任由長發披肩,騎着馬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看着那呆愣愣仍舊望着她的少年,隻覺得煞是有趣,彎了彎唇角笑道:“我叫魏明曦,你叫什麽名字?”
“覃雲。”
女子是鎮安大将軍魏成吉的獨女,自小作男兒養,武功謀略,一樣不差,巾帼不讓須眉。
少年是九嶷山上一個野道收養的孤兒,不知父母是誰,隻每日潛心修煉,不問世事。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卻在那白雪飄揚的冬日,乍然一見,傾了真心。
魏明曦請命留下來掃清周圍賊寇殘餘勢力,覃雲總是偷偷地溜進軍營,隻爲了遠遠地看她一眼,卻每次都被她揪了出來。
她說:“我能感覺得到,你靠近我時候的氣息。”
那個冬日,大抵是這兩人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然魏明曦從未告訴過覃雲,她還有一個尊貴無比的身份,那就是清宗的準皇後,軒轅皇朝的一國之母。
班師回朝的前一個晚上,她問:“願意和我遠走天涯麽?”
少年重重點頭。
那晚,少年等在他們約定的地方,飄揚的白雪将他整個覆蓋,将他裹成了雪人。
他就如同雕像一樣矗立在那裏,等了三天三夜。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他抖下身上的白雪,那一頭青絲似乎被白雪染了顔色,全部變成銀白。
少年白頭。
半個月以後,皇都郾城,鋪十裏紅妝,十八人擡着的鳳辇之中,女子紅唇白齒,美得讓世間一切都失了顔色。
少年望着皇宮高高的城牆,不自覺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