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有時候總在想,那個妖孽般的男子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夢沒了,他不見了。
聽到十五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很高興的,可是臉上卻帶着不屑的表情,一撇嘴道:“不就是那死妖孽來信了麽,有什麽好高興的。”
然而心裏面,早已經翻江倒海,好像整顆心都要跳出來。
十五見夏初一口是心非,立馬開口道:“既然你不想看,那小爺就不代爲轉交了。”
“十五你不想吃宵夜了?”夏初一現在連武力威脅都不想用了,直接動動嘴皮子,十五這小家夥立馬乖乖地聽了話。
最近金元寶被葉真真一直纏着,都沒什麽空閑的時間來給十五送吃的了,搞得十五沒了大靠山,隻能眼巴巴地指望着夏初一。
而且最可惡的是,一旦要它做什麽就知道用吃的來威脅,它十五好歹也是天機神鼠,是那麽沒有原則的麽?
“宵夜加一隻雞腿!”
“成交!”
十五這才帶着夏初一來到它藏信的地方,用爪子刨開好大一個坑才将那信拿了出來。
夏初一看了看那土質的顔色,突地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太陽穴“突突突”地跳了起來:“十五,這信你藏了多久了?”
翻過來的土上都開始長草了,怎麽也有好幾天了。
“就兩三天吧。”十五心虛,刨土刨得越發快了。
信是哪天來的它是真忘了,但是它清楚地記得那天因爲自己的一個惡作劇,夏初一對它發了脾氣,它一氣之下才将這信埋起來的。
後面夏初一倒是用許多吃的将它哄好了,可是信的事情也抛到腦後去了。
夏初一見十五已經刨到一點邊了,便将它抱起來放在一邊,免得它那爪子将信紙抓破。而她自己則親自動手,五指并用,輕輕地将信紙給刨了出來。
也虧得最近幾天沒下雨,所以信紙并沒有什麽大的破損,夏初一狠狠地瞪了十五一眼,這才一邊将信紙上面的泥土撣去,一邊起身。
十五一瞅見夏初一那表情,便很是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它今晚的雞腿沒有了。
“十五你越來越壞了。”夏初一這會兒連抱它都懶得抱了,一邊往回走一邊拆着信封。
外面連一絲光亮也沒有,星星和月亮好像都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初一卻好像揣着所有的光明,邁着的步伐分外輕盈,恨不得一瞬間便直奔回自己的房間裏。
點燈,關門,喝了一口水壓壓驚。
夏初一将信紙從信封裏面抽而來出來,攤在桌上,看着那一筆一劃仿若镌刻出來的字體。
潇灑靈動,飄然欲舉,一個妖孽一般的男人,連寫出來的字體都仿若沾染上妖冶的邪氣。
她将那十個字反複地看了又看,最後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笑靥如花。
小東西,靈師試煉大賽見。
靈師試煉大賽啊,學院裏面不是已經在開始籌備了嗎?
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啊。
第二日醒來,神清氣爽,整個人都好像得到了什麽滋潤一般,精神顯得格外地抖擻,身體顯得異常地通暢。
夏初一伸了個懶腰,便朝着凝輝峰的後山,做每日的功課。
所謂的功課便是院長師父在閉關之前給她布置的任務,要求每天早上必須得在後山打坐修煉,采補大自然之靈氣,吐納出體内渾濁的氣體。
她将十五那個懶貨丢在了房中,一個人幾個躍身,爬上了後山凸起的一塊光滑大石頭上。
盤腿,坐下,吐氣,吸納。
一切如常。
待到差不多的時候,她收斂氣息準備起身,不料一團墨黑色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進了她的懷裏,讓她連阻止的動作都沒來得及做出。
定睛一看,柔順黑亮的皮毛,毛茸茸的長長的尾巴,一雙碧綠色的眸子瞪得老大,十分戒備地望着它。
夏初一和十五呆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這是戒備的姿态。可是她又最喜歡看着這些小動物炸毛時候的表情,頓時起了玩弄之心。
然而手還沒來得及戳向懷中的小黑貓,一道清冽的聲音便在她的身邊響起:“别動它,爪子有毒。”
夏初一聽着這聲音有些熟悉,擡頭見着來人,有些愣了愣,半晌才揚起一個笑容開口道:“陸師兄。”
一襲青衫的男子緩步過來,逐漸地由遠及近,那身閑庭信步從容淡定的姿态,仿若天地間就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在意的一般。
聽着夏初一叫他,他木然的臉上肌肉微微地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露出什麽表情,隻淡淡地開口道:“小黑,過來。”
夏初一懷中那隻黑貓頓時收斂了所有的敵對氣息,溫順地一個丈步跳到了陸浩然的懷裏。
他一手抱住它,一手摸了摸那柔軟光滑的皮毛,眉眼間溫和了一瞬:“乖,别亂跑,害得我好找。”
夏初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子來,目光仍舊停留在陸浩然懷中那隻可愛溫順的小黑貓上,頓時生出羨慕的心思來:“這隻小黑貓真乖啊。”
哪裏像十五,好吃懶做,不學無術,身體超重,還不想走路。
雖然說是知道世間一切事情,但是隻能道過去,不能語未來,說到底就跟廢物一樣。
而且一到危險的時候它就隻知道往她的胸口裏面鑽,每次都讓她有一種抓它出來暴揍一頓的沖動。
哪裏像這隻小黑貓,陸浩然師兄叫它過去它就過去,毛茸茸的又漂亮又可愛。
陸浩然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褐色的眸子一深,旋即語氣平靜地道:“小黑是一隻黑豹。”
夏初一:“……”
兩人若是認真地算起來,從陸浩然将她送到驿站以後,差不多就開始沒什麽聯系了。一直到帝師學院以後,兩人見面無疑都是一些公衆場合,點頭打招呼也就算是他們全部的交流内容了。
這會兒誤打誤撞地碰在了一起,夏初一将路邊的一塊光滑石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先坐下,指着自己的旁邊道:“陸師兄坐吧。”
陸浩然也不客氣,抱着自家的小寵,挨着夏初一坐下。
“陸師兄最近可好?”夏初一的心裏面其實一直存在着一個疑問,關于如霜怎麽就變成陸映雪被送進宮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件事也不關她什麽事,人家這麽做肯定也有他們的道理,她也不能指望着人家什麽都給一個倒熟不熟的陌生人講。
索性問一些日常的問題好了,比如“吃飯了沒”,“天氣真好啊”,“有沒有女人追你啊師兄”,“最近修煉得怎麽樣啊”等等,都可以扯上一大堆的。
可惜她忘了在她面前的是陸浩然,不是金元寶。
“嗯,好。”簡明扼要的兩個字,就算是回答了夏初一的問題,害得她除了“呵呵”地幹笑兩聲之外,别無它話。
倒是陸浩然頓了一下,開口問道:“初一要參加靈師試煉大賽嗎?”
“肯定要啊。”夏初一隻要想到靈師試煉大賽泷越要回來,她就興奮得恨不得明天就開始比賽。
“嗯,那就要好好準備了,前一百名的獎勵很豐厚,但是帝師學院的能人也不少。”陸浩然側頭望着夏初一,目光之中有什麽在糾纏,最終還是化爲一縷淡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夏初一當然知道帝師學院能人不少,而且靈師試煉大賽還是全院參與的,也就是說她的對手不僅僅是風洛、五公主這些剛剛入門的學員,而且還包括像三公主、秦曜軒這種高手。
自然,也包括陸浩然。
夏初一倒是摩擦拳腳,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她側頭對上陸浩然的模樣,歪着頭問:“陸師兄要參加嗎?”
“嗯,可能吧。”
陸浩然倒是沒直說,可是夏初一能夠感受得出來,陸師兄這回鐵定會參加。
隻是不知道他重新修煉的靈力水平已經到了什麽水平,能不能沖進靈師試煉大賽的前一百名。
不過她杞人憂天也沒什麽用,最重要的,還是得看他自己。
陸浩然倒是很會轉移話題,說着說着就聊到了她身上:“你怎麽會跑到這後山來?”
“因爲師父要我在這裏吸收天地之靈氣,将身體的廢氣排出,說是有助于修煉。”夏初一有些無奈地一攤手,“師父閉關了多久,我就來這吐納呼吸了多久,我真是一個不偷懶的好徒弟。”
“呵,哪有自己誇自己的?”
“嗯,因爲我是一個渾身都是閃光點的人,值得誇獎。”
陸浩然頓時語竭,再沒有和夏初一扯過這方面的話題。
這東拉西扯的就過了半天,到了連陸浩然懷中的小黑也不耐煩的時候,夏初一才想起家裏面還餓着一隻,這才道别了陸浩然,匆匆地趕了回去。
陸浩然抱着小黑站在這凝輝峰的最高處,遠遠地看着夏初一的身影消失在了眼簾之中,這才低頭望着懷中的小黑。
“小黑你說,她該是怎樣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