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小兔子崽子好像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一樣,全部圍過來把小姑娘當猴看。人家小姑娘被吓着了怎麽辦,而且會把他這個名器峰的一峰之主當什麽人看?
那幫圍過來的漢子們基本上都光着半個膀子,全身都是那種泛着油亮的棕褐色,很明顯是長期接觸火爐導緻的。
尉遲風不願意夏初一學煉器,另一方面也實在是不想把這麽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變成一個渾身肌肉肌膚粗糙的老姑婆。
被尉遲風這一吼,那幫大老爺們兒也開始矜持起來,立馬把那常年光着的膀子用衣服遮擋起來,而後慢慢地全部散去。
門口倒是再也看不見一個人了,可是仔細觀察房頂樹上,到處都是一雙雙瞪得老大的眼睛。
尉遲風這次直接不想再吼了。
丢人。
夏初一連尉遲風躲在樹上都能看到,更何況這些藏身技巧實在不算高明的大塊頭們。她也不點破,隻低着頭偷偷地笑了一下。
原來這躲在樹上不是一個人的專利,而是名器峰的傳統啊。
懂了,她懂了。
尉遲風看着夏初一在笑,也知道她在笑什麽,頓時氣得頭頂冒煙:“那幫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們!”
夏初一彎了彎唇角,噙着笑道:“算了吧尉遲大導師,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于是周圍的大塊頭們春心開始蕩漾起來,雙眼緊盯着下面的嬌小美人兒,無不陶醉地道:“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啊。”
尉遲風見夏初一給他台階下,眉頭也立馬舒展開了:“那你還是趕快去舉錘子吧,我怕風大,這裏的樹枝容易被吹斷。”
說話的時候狠狠地瞪了那些躲在樹上的人一眼,頓時讓他們背脊發涼汗毛豎立起來。
夏初一的臉上立馬斂了笑意,認真時候的模樣就像一塊堅冰,散發着一種讓人膽寒的氣息。
她走到錘柄面前,雙腳分立而站,雙手互相地活動了一下關節,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兩隻手一前一後地抓緊錘柄。
在場之人一下子屏息,想的卻是如果小美人兒舉不起錘子會不會哭,他們要怎麽去哄之類的。
對于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來說,女人是很金貴嬌柔的。
然而下一秒,尉遲風愣住,那些大塊頭們差點從房頂和樹上摔下來。就算是沒摔下來,那嘴巴張大得都能夠塞進去兩大個鴨蛋了。
隻見夏初一大喝一聲,雙手同時發力,那挽起衣袖的手臂上青筋道道可見。她咬牙硬抗,愣是将那千斤錘舉起離地一尺高。
名器峰規定,隻要将千斤錘完全舉起離地便算過關,并沒有要求多少時間。
夏初一不知道,愣是舉了十多秒,而周圍衆人全部驚愕住了,也愣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醒她。
最後還是她自己受不住了,這才将錘子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尉遲風道:“對不起啊尉遲大導師,我剛剛發力的時候頓了一下,沒堅持多久,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能夠把這錘子舉過頭頂的。”
還好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臉,不容易讓人輕易窺探到他的表情。尉遲風緩和了一下抽搐的臉,這才淡定地一揮手道:“不用了。”
他實在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幾十年沒有好好接觸過女人,竟不知道這會兒她們竟然強悍到如此地步了。
夏初一聽着這話頓時慌了:“尉遲大導師,我是真心想學鑄器的!就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他頓時哭笑不得:“誰說不給你機會了?你都舉起錘子了,若是反悔我還配當這帝師學院的大導師嗎?”
說着轉身朝着名器峰裏面走去:“跟我進來吧。”
“是,師父。”夏初一立馬很是上道地甜甜地叫了一聲,屁颠屁颠地便跟着尉遲風到了他的府邸門口。
說是府邸,其實裏面除了一間尉遲風不常待的起居卧室和一間會客廳以外,其餘的全部用來做他用了。
比如堆材料,放各種大小各種用途的爐鼎,儲存作廢了的法器……
别小看這些東西,當尉遲風帶着她看完了三十四個材料房的時候,她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這個屋子裏面的材料你可以随意取用,拿來練手。這個屋子裏面的爐鼎全部是我自己鑄造的,你用可以,但是别拿給那些敗家玩意兒的兔崽子們。還有,沒有經過我檢驗合格,你做的東西隻能夠丢在廢棄屋裏,不準随便拿出去丢人現眼……”
尉遲風倒是盡職盡責,拜師禮都不用一個,便開始帶着夏初一轉悠了一圈,講解一些鑄器的基本知識了。
夏初一倒是真心想學鑄器的,所以聽得也格外認真,将那些注意事項一點一點地記在腦子裏。
逛了一圈重新回到大廳處,那些大塊頭們已經都換上了自己還能夠看得過去的衣服,一個一個地在客廳裏面規規矩矩地站好了。
夏初一看着自己享受的待遇,頓時啞然失笑。
尉遲風徑直地穿過衆人坐在了上座之上,而後讓她站在了自己的身邊。衆人朝着上座一拜,這才各自落座。
雖然都是些不拘小節的漢子,但是終究是大門大派,必要的禮節卻還是要有的。
尉遲風看着大家坐定,這才開口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位就是本座新收的嫡系弟子夏初一,你們以後就多幫襯一下她吧。”
夏初一正要開口說請大家多多關照什麽的,就見衆人一下子全部起身,朝着她又拜了一下:“參見大師姐!”
等等,她怎麽就成了大師姐了?
擡頭望向尉遲風,見他臉上并沒有什麽異議。她有不好當衆問這種問題,隻能抱拳回了個禮:“以後還要麻煩大家了。”
這大廳之中的基本上都是名器峰的管事,夏初一按照尉遲風的要求,和衆人都溝通了一下,沒半天便和這些說話做事都爽快的大塊頭們打成一片了。
直到這時她才敢偷偷地問其中一個,爲什麽大家要叫她大師姐。那人頓時笑開了,說,你是大導師的第一個嫡系弟子,我們不叫你大師姐叫什麽?
夏初一頓時覺得不安起來。
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這尉遲風大導師,對她好得實在有些過分了。
難不成看上自己了?
聽說尉遲風大導師不近女色的。
難不成還是因爲她請他吃了一頓烤魚?
人家都送了一把價值連城的火雲匕首了,沒必要還弄個大師姐給她當啊。
夏初一這會兒才明白,有些事情想得越多越頭疼的。
聯絡了一下感情,尉遲風便讓其他人全部出去了,說是有話要跟夏初一說。
夏初一的第六感告訴她,重點來了。
刻意地離尉遲風遠一些,夏初一擡頭望着他,面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師父,你要說什麽?”
尉遲風眯着眼睛,但笑不語。
她退後一步,強行地穩住心神:“師父,你沒什麽事那我就出去了。”
尉遲風仍舊沒有開口,她心裏一喜,就當他默認了,拔腿就準備開溜。誰知道那聲音冤魂不散地便纏了過來:“初一啊。”
“是,師父。”她立馬站住,背脊挺直。
“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有些規矩你還是得遵守一下的。”尉遲風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比如适當地做點好吃的來孝敬一下師父什麽的。”
啊?
夏初一瞬間愣住,而後看着尉遲風逐漸挑起的眉梢,立馬連連點頭道,“這個是自然,就算師父不說我也會做的。”
“嗯。”尉遲風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地坐回座位上。
夏初一抹掉額上冷汗,再次擡頭望向尉遲風的時候,他已經變了一副臉色,異常地嚴肅起來。
“初一,我破例收你的原因,一個是你能夠舉起千斤錘,二個是你不是那些有背景的千金小姐,你若是想要學鑄器,我相信你絕對不是一時興起。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你首先是院長的嫡系弟子,其次才是我尉遲風的弟子,這一點你不能搞混。如果以後發生了什麽事,你也一定得先以你師父爲先,懂嗎?”
夏初一聞言愣了愣,旋即狠狠地一點頭:“我知道的,尉遲師父。”
小家夥就是好教,不比那些不聽話的兔崽子們。
尉遲風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後叫我二師父就可以了。”
“好,二師父。”
從名器峰回到凝輝峰的時候,夏初一都還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似的。
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痛得她差點從雲飛鳥的背上翻落下來。
院長師父仍舊在閉關,她因爲興奮而旺盛的精力顯然沒地方發,幹脆地抱着十五賞花賞月去了。
“也就臭女人你有這個閑情雅緻,對着一堆破草一片漆黑說賞花賞月了。”十五有些不滿地嚷嚷。
夏初一伸手輕輕地點了它的腦袋一下:“姐姐心情好。”
“那還有一個更讓你心情好的,你要不要?”
夏初一将十五抱了起來,與自己的視線平齊:“還有什麽好消息,快點從實招來!”
十五見着夏初一一副随時準備着用武力逼供的嘴臉,立馬妥協地開口道:“泷越大人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