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剛剛還笑呵呵給人極爲親近之感的院長大人,在臉垮下來之後,那周遭森冷的氣勢一點也不比大冰塊風洛低,害得在場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個是不沾親不帶故的外門弟子,一個是自家皇族的高貴公主,這兩人放在一起,選擇誰其實是顯然而易見的事。
但是院長的反應卻出乎所有的預料,甚至還隐隐有要發火的趨勢。
不過不管因爲什麽軒轅徽不願意收軒轅綠真,但是于夏初一而言,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在的心裏面已經爽翻了。
正了正面色,微揚下颌,目光毫不畏懼地與軒轅綠真對視,那眼神赤|裸裸紅果果表達的就一個意思:院長就收姐了怎麽?有本事你讓你皇叔公收了你呀?
這一得瑟,别人興許沒瞅見,但是軒轅綠真又豈會沒瞧見那眼中的得意神色?
她眼圈一紅,咬着下唇氣惱地道:“皇叔公,難道你不喜歡真兒了嗎?難道真兒還比不上一個卑賤的小jian人嗎?”
軒轅綠真是軒轅淳除了軒轅雁秋以外最寵愛的公主,尤其是前兩年軒轅雁秋進入帝師學院學習以後,軒轅綠真就幾乎霸着軒轅淳的寵愛,将其餘的公主壓下一頭。其性子給驕縱成了什麽樣子,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如今堂堂的一國公主居然在帝師學院的議事大廳之中說出那等沒輕沒重的話來,頓時之間就像是點了導火索的炸彈,一下子将原本和諧的氣氛弄得緊張萬分。
說起五公主軒轅綠真,夏初一想了想,自己和她的恩恩怨怨,粗略地算起來那都可以編成一本野史了。連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做《兩個怨女前世今生不得不說的故事》。
爲此她還順便題詞幾句——
自從皇都郾城遇見你
就像那雷陣雨吹進心窩裏
我要輕輕地告訴你
快點将我忘記
越想越歡樂,要不是十五的爪子适時地撓了她一下,她估計還真要在衆人一片嚴肅之中笑出聲來。
趕緊地收斂笑意,她正襟危坐,不發一言,将所有難題都抛給别人去解決。
她還沒忘記,高台之上,院長旁邊,那一抹明豔的紅色,是如何的耀人眼。
當然,她現在沒擡起頭望向那人,否則定能夠看見那嘴角噙笑的男人,眼中神色裏泛着的那一抹冷意。
軒轅綠真顯然被氣得太厲害,完全沒注意到周圍衆人的臉色變化,兀自氣呼呼地說道:“皇叔公,真兒臨走的時候父皇曾對真兒說,皇叔公定不會讓真兒受委屈的。難道皇叔公爲了一個賤民,就要這樣對真兒嗎?”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讓在場衆人全部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夏初一都忍不住低聲嘟囔道:“這五公主的腦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漿糊嗎?”
帝師學院和軒轅皇朝又不是附屬關系,她平日裏搬出她父皇的這句話那是同宗門的情誼,在這時候說出這句話,卻是在公然挑戰軒轅徽院長的權威。
就連在一旁坐看軒轅綠真将水攪渾的軒轅雁秋也坐不住了,不待軒轅徽說什麽,立馬站起身來就是一聲冷喝:“綠真,住口!”
她原本也看不慣夏初一拜了院長爲師,應該說在場沒有人對那個如有神助突然殺出的女子不是羨慕嫉妒恨。
可是在這個自成一系的帝師學院之中,她堂堂軒轅皇朝的三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也沒有資格跳出來質疑院長的決定。
所以軒轅綠真跳出來鬧的時候,她是有私心的。
如果院長開了收徒的先例,收了綠真也可。
若是沒有收綠真,她鐵定會将事情鬧大,那也不是什麽壞事。
可是現在,這事也鬧得太大了吧。
以前隻是佯裝嚴厲地呵斥一聲“綠真别胡鬧”,這一次直接叫了“住口”。軒轅綠真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家三姐的怒氣,倒是沒再說話,隻是梗着脖子不服氣地瞪着夏初一。
夏初一低垂着頭,暗道自己不過拜個師而已都能成爲衆矢之的,她何其無辜?
泷越大人啊泷越大人,你到底是想幫我呢還是想害我呢?
那邊軒轅雁秋已經走到了大廳中央,朝着上座之上的幾人欠了欠身道:“小妹年少無知,還請院長和各位大導師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妹的一時失言。”
旁邊軒轅綠真被軒轅雁秋扯了扯衣袖,不情不願地道:“對不起,是綠真失言了。”
軒轅徽聽着這話,臉色這才恢複了一些:“也不是什麽大事,就這樣吧。綠真從小性子直,不過在學院裏面來,可要收斂一下了。”
這句話也算是變相的警告了,軒轅雁秋聽在耳裏,垂眸不動聲色地道:“請院長放心,以後雁秋也一定會看好綠真的。”
不得不說軒轅雁秋真的是一個進退得體的人,一上來沒幾句話便化解了剛剛緊張萬分的氣氛,而且除了給别人找台階下,她還懂得給自己找台階下。
側身,面向軒轅徽旁邊的霍蒙,她恭謹地道:“其實綠真一直很仰慕霍蒙大導師,在郾城的時候就一直嚷着要拜霍蒙大導師爲師呢。還請大導師不要嫌棄綠真拙笨,肯收爲徒弟就再好不過了。”
霍蒙本就是軒轅雁秋的導師,軒轅雁秋在霍蒙門下的地位可以和馳名天下的天才秦曜軒相提并論,這個場合的這樣一個要求,霍蒙自然不會拂了自家徒弟的面子,讓她難堪。
于是順理成章的,五公主也拜到了霍蒙門下。
後面拜師的人基本上都是軒轅皇族的旁系以及附屬藩國的小公主小王子們,他們也有自知之明,選擇了一些分堂堂主和導師拜了師父,倒是沒出什麽大纰漏。
軒轅徽小心翼翼地側目望向旁邊,卻對男人的情緒怎麽也捉摸不透。頓時心裏也莫名地有些暴躁起來,直接一句“都回去吧”,這場拜師宴也就算是不歡而散了。
軒轅綠真見夏初一什麽事情也沒有,自己反倒是被訓了一頓,憋了一口氣邊走邊抱怨:“她以爲她是誰啊,三皇姐,你就這麽縱容她爬到你頭上來啊!”
軒轅雁秋目光深深地看了軒轅綠真一眼,直看得她頭皮發麻,這才冷冷地開口道:“隻有傻子才會将臉湊過去給人打。綠真,你怎麽就不懂,有時候要置人于死地,根本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