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剛剛安定,張漢卿劍指江浙滬,意圖平定長江中下遊這一塊除東北外最發達的地區。駐守江蘇的督軍齊燮元原名齊英,字撫萬,号耀珊,中國天津甯河人,直系軍閥主要将領之一。
他在光緒年間考中秀才,後投筆從戎,考入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後一度赴日本留學。回國後任清新編陸軍第六鎮參謀,民國後升任陸軍第六師第12旅旅長。
這個人仿佛是個“掃把星”,誰任他的直屬上司誰就要很快出事。在他升遷之路上,充滿了太多的偶然:1916年在湘西進攻護國軍途中,因師長周文炳突患“精神病”,齊升任第六師師長。1917年李純任江蘇都督時,齊率第六師跟随前往江蘇兼任江甯鎮守使,1920年,李純“暴死”,齊燮元則順利接任江蘇都督一職。反正隻要是齊燮元升遷路上的攔路虎,都不明不白地挂了,這是事實。
李純暴死之因,官場上說是由于江蘇各界發動反對财政廳長文和(李純幹兒子)貪污的風潮,報紙連篇累牍影射他任用非人,遺禍全省,李純逐漸悲觀絕望并在1920年以年僅46歲之齡突然死于督軍署内。齊燮元爲李純舉辦隆重的喪禮,其盛況在江蘇全省可以說前所未有,但如此并沒有打消人們對李純死亡真因的流傳。此案疑點甚多,官方宣布李純是因“憂國憂民”而自殺身亡,後傳說是李妾與馬弁私通,被李發現後,馬弁将李純擊斃;也有傳說其部下師長齊燮元心狠手辣,詭谲多變,時有謀取李位而自代之心,因而将其謀殺等等,不一而足。
不管如何,齊燮元在督軍之位上已經做了3年,依托蘇滬富饒的财政條件,做得風聲水起。本來正史上他首先發動了江浙戰争,以威脅皖系的浙江都督盧永祥的“移滬制憲”運動。但是在此時空下,因爲直系勢力的嚴重削弱,不但不敢再作争浙之想,還設心處慮地力圖保住這一直系财源,以求卷土重來。
然而時不我待,在北方直軍戰敗後,濟南軍區汲金純率改編後之邢士廉第24軍(原奉軍第4師)、本部之28軍(原奉軍第28師),張誠德率人民軍精銳第4軍(原人民軍第4師)出徐州沿津浦線南下、蔣柏裏率魏益三第8軍(原第8師)出滁州、人民軍第1軍(原第1師)裴春生部自馬鞍山、盧永祥自湖州。人民軍以蔣柏裏爲前線總指揮,兵分四路,組成軍事聯盟,打得齊燮元滿地找牙,将他賴以立身的第6師幾乎全殲。捷報傳來,張漢卿“詩”興大發,于當賦詩一首,題目即是《七律﹒人民軍占領南京》:
鍾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齊燮元随後一路狂奔至上海,然而上海也不安全。人民軍追至上海,與皖系浙軍接管了此地。不得已,他逃到了日租界,後來又逃往日本。
這一仗對付齊的一個師即小部分地方武裝力量,卻用了5個軍20萬人,可謂殺雞用了牛刀。可是張漢卿的用意,卻是準備乘人民軍在各處大勝之時一舉拿下上海、控制浙江,結束華東割據局面。他令蔣柏裏任組建中的南京軍區司令,并兼任長江艦隊司令。
這一仗打得是痛快,但也發生了很不好的情況,那就是齊燮元的敗兵潰退後,在南京造成了暴力排外事件,險些造成中外沖突。11月12日晚,未過江的部分齊軍潰兵在南京城内進行搶劫活動,但除兩名正在街上行走的外國人及兩座已撤空的外僑住宅外,齊軍并未襲擊其它外國目标。人民軍先頭部隊開入南京城,沿途鳴槍搜索,并向駐南京的各國領事館詢問有無戰犯藏匿其中。得到否定答複後,這些部隊即平靜離開外國領事館。次日從上午8時許起,南京城内突然爆發大規模的搶劫外國人的排外風潮,一直持續到下午5時。南京城内和下關的外國領事館、教堂、學校、商社、醫院、外僑住宅均遭到侵犯和洗劫。不久後,這一浪潮轉移到上海。
新生的奉軍政權還需要得到列強的承認,節節勝利的人民軍不允許節外生枝。在獲悉暴亂發生,張漢卿即下令渡江各軍立即擔負維護地方治安之責,對頑固不冥者,“在此關鍵時期,悉得軍管。若有乘機擾亂社會治安、危害百姓生命及生存之舉動,及妨礙各國友人之正常生活之行爲,即以當場槍決,勿得置疑。”對齊燮元之第六師,人民軍也作了大量宣傳,要求各級“反正”軍官務須約束手下,平安度過此一時期,戴罪立功。當天南京城即槍斃上百名潰兵,省城治安逐漸恢複。
對于上海,由于各租界造就的黑社會畸形繁榮,在控制治安上則别有一番特點。人民軍占領上海隻是一夕間的事情,軍事上的勝利可以在一夜之間取得,但接踵而來的接管工作,卻是千頭萬緒。要在短期内穩定局面,取決于各處黑社會幫派能否安分守已。對于上海的幫會人物,該如何做好他們的改造工作,爲人民黨所用?擔任前線總指揮的蔣柏裏請示總參謀長張漢卿。
張漢卿在後世看了不少關于舊社會上海灘的故事片,裏面許多人物那是耳聞能詳,像黃金榮啦、許文強啦、杜月笙啦。在聽到上海“解放”的消息後也曾沖動地想見識一下一些傳奇人物是否如書上所寫得那樣牛x,不過想到自己身爲一個“政治家和軍事家”,介入黑社會有些不倫不類才罷。不過想想此時杜月笙與許文強等還未岷起,隻有黃金榮算是有了些成就了。
張漢卿對這位大上海的傳奇人物所知甚詳,也曾在電影電視中看到不少關于青幫人物的傳奇,這個黃金榮門生衆多,其中最鼎鼎大名的要數蔣介石了。
有“海上聞人”之稱的黃金榮,是舊上海人人皆知的青幫大頭目,“流氓三大亨”之首——另二人是杜月笙、張嘯林。黃金榮1867年出生于浙江餘姚捕快之家,小名和尚,綽号麻皮金榮。他沒什麽文化,12歲來上海,17歲時到上海城隍廟他姐夫開的裱畫店裏做學徒,後來步父親後塵,考入上海法租界的“包打聽”(即巡捕房)。此後,憑借他的精明,屢破大案要案,逐步升至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唯一的華人督察長。黃金榮深知,倘若不跟流氓結幫拉派,很難坐穩“督察長”的交椅。當年,上海流氓有所謂“許充不許賴”的規矩:如果你并不是某人的門生,卻“充”某人的門生,是允許的;如果你是某人的門生,遇上麻煩時想賴掉,那是不行的。黃金榮依照這個規矩,冒充青幫“大”字輩張鏡湖的門人,由此廣收門徒。後來,他給張鏡湖送去兩萬銀圓,迫使張鏡湖真的收他爲徒。這樣,他弄假成真,成了青幫“通”字輩傳人。後來,随着他的勢力的發展,竟然成了上海青幫大亨。
有了警界和青幫的雙重地位,黃金榮“發”大了:聞名上海的“大世界”,歸入他的“版圖”;桂林公園,成了他的私家花園,稱之爲“黃家花園”;用他“三分之二姓名”命名的“黃金大戲院”建了起來;他還擁有上海四大京劇舞台之一“共舞台”、大觀園浴室,以及“鈞培裏”、“源成裏”等幾十幢房子和蘇州幾百畝的良田……特别是鈞培裏,一幢三層洋房,有幾十個房間,人稱“黃公館”。1911年後,黃金榮遷往這裏,一住就是40多年,直至病死。黃公館附近的房屋,大多由他的上千門徒租住,形成了黃金榮的勢力圈。
造就黃金榮成就的,後來中國現代史上不得不提的蔣介石是一大因素。蔣介石年輕時是中國第一代股民,曆史上他從日本留學歸來後,在1920年7月開業的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以“蔣偉記”名義炒股。到1922年春,血本無歸,欠了一屁股債,債主們雇用青幫門徒向蔣介石逼債。失魂落魄的蔣介石求助于同鄉、商界巨頭虞洽卿。虞洽卿給蔣介石出了個主意,拜黃金榮爲師,以求消災。翌日,蔣介石在虞洽卿陪同下,來到黃公館,向黃金榮遞上一張大紅帖子,上書“黃老夫子台前,受業門生蔣志清”。蔣志清是蔣介石早年用過的名字。蔣介石向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黃金榮磕頭行禮。這樣,黃金榮就收蔣介石爲門徒。
不久,黃金榮設宴招待蔣介石的債主們。席間,黃金榮指着蔣介石說,現在志清是我的徒弟了,志清的債,大家可以來找我要。債主們誰敢向黃金榮要錢?連聲說“豈敢,豈敢”。黃金榮的一句話,就使蔣介石擺脫了困境。黃金榮還送給蔣介石兩百大洋作路費,去廣州投奔孫中山。
不過功成名就後的蔣介石在回到上海後,黃金榮識趣地并未居功自傲,并把他曾經的拜貼退回。是否此舉博得老蔣的贊賞自不必說,不然以黃金榮一己之力,經日據、汪據、蔣複數個時代能夠全身而退,其心計也是不簡單的。
張漢卿有心親自會會這個黑社會大鳄,于是指令:“先不動他們,觀察一個時期再說”。
先期與青幫打交道的“國家安全局”(即“奉情局”的前身,由于奉系已經入主中央,其觸角已經從東北華北兩地向全國擴展,因此升格已成必然。張漢卿仿照後世成立此“國家安全局”,仍是由自己親自負責)向黃金榮取得了保證:隻要青幫在人民軍進駐上海期間配合軍隊完成控制上海的警備工作,并積極維持治安,人民軍對青幫過去将既往不咎;否則,控制上海軍政财事務的“軍管會”将徹底取締其在滬上的存在。
想黃金榮一代枭雄,見過多少大風大浪,區區一個“軍管會”怎能強蹲在其頭上拉屎?不少小弟氣岔岔地想爲老大掙面子,要讓“軍管會”看看自己的利害,便有表忠心的人說出馊主意。不想黃金榮一把掄起大耳呱子:“想要老子活得久,龜孫子們好好配合‘軍管會’做事才是正理!齊燮元幾萬條人槍,還不是呼啦啦一陣就尿了?”
爲了表示自己無意爲害的決心,黃金榮還把自己手下400多名幫會頭目的名單,交給了“國家安全局”上海分局。所以人民軍占領上海後,青幫未敢作亂。
當時上海這裏接管,那裏接管,黃金榮卻安然住在上海家中,沒有碰他一根毫毛。這時黃家的排場還是不小,堪稱大家庭。上海市軍管會觀察發現,黃金榮确實沒有搗亂。他變成了十足的“宅男”,深居簡出,不問外事,靜居家中。他每天隻是“早上皮泡水,下午水泡皮”,所謂“皮泡水”就是喝茶,所謂“水泡皮”,就是泡在澡堂裏。他把吸大煙、搓麻将、下澡堂稱爲每日享受的“三件套”。
讓曾經呼風喚雨的上海灘大亨,甘于人後,委曲求全,也成了人民軍實力強盛的寫照。一些江湖黑幫、地下勢力也懾于人民軍的聲勢變得低調行事起來。上海市民一夕之間欣喜地發現,一向橫行霸道的青紅幫門徒們溫和了許多。
人民黨無聲地改造着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