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伯，要不我們不去了。”塗天看着鐵伯那激動的樣子，笑着開口。
“說什麽哩，别再說這些話了，一個男人，就是要有本事才行，快點走。”
落ri城，此時城門大開，在這城門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經有了不少人，都是些父母帶着自己的孩子，那些父母看向自家的孩子，目光中滿懷着期待，說個不停。
他們靜靜等着，沒有絲毫不耐。這城門外的路邊有許多馬車，有一個大漢，坐在最前面的一個馬車邊，此時的天邊有了光亮，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是開始拿出一個名單，将小孩叫上車。
他們要坐上馬車，去落ri山脈，然後才會有仙人來接引他們。
塗天和鐵伯也走到這裏，正好看見一個個父母與自家孩子分别的樣子，有些孩子目中透着狂熱，癡癡的憨笑，有的眼中噙着淚水，被送上馬車。
鐵老漢表情也變了，變得有些傷感起來，他拿出一個很小的布袋“毅娃，你在這裏等我。”
鐵老漢将那個布袋遞給塗天，然後朝那馬車走去。與那馬車上的大漢說了些什麽，還将懷裏一些東西塞過去，那大漢往塗天這裏瞟了一眼，然後表情惡劣的點點頭，鐵老漢歡喜的謝了又謝，走回來。
“毅娃，那布袋裏有些錢，你學機靈一些。去，上了那輛馬車，一會你就可以見到仙人了。”
“鐵伯，”塗天看着鐵老漢，鐵老漢表情有些不自然，塗天沒有說話，伸手抱住鐵老漢。
鐵老漢也是手輕撫塗天的後背，“毅娃，你一定行的。你一定會成爲仙人的。”
“嗯，”塗天輕嗯一聲。
“我家毅娃就是那有仙緣之人，你看見仙人了，要尊敬一點，聽到沒。我這老漢最大的願望就是你成爲仙人了，你要努力，不要讓鐵伯失望啊。”鐵老漢的眼睛濕潤了，塗天舍不得他，他又何嘗不是。
“小漁村的藤小毅。”那馬車上的大漢看向塗天這邊，喊出來。
“來了，來了。”鐵老漢回答道，然後将手放在塗天肩膀上，“你已經是男子漢了，要去闖出一條路來。去，去。”他将塗天推向那馬車，然後擺擺手。
塗天看着鐵老漢，像那馬車走去。“毅娃，鐵伯相信你不會讓鐵伯失望的。”
塗天走到馬車旁，轉過身，對着鐵老漢點點頭。
“快點，就你一個了。”站在馬車門旁的那大漢看着塗天，皺起眉頭，“選不選得上還是一說呢，搞得生離死别似的，我見多了，這一車二十多個，能出半個就不錯了。”
那大漢自顧自的抱怨後，不顧塗天，來到馬車前方，牽起馬。塗天最後看了一眼鐵老漢，走進馬車，他對于那大漢的話并不在意，隻是和鐵老漢的分離，讓他情緒有些失落。
他走進馬車裏，光線一下暗了許多，這馬車沒有椅子，不寬但很長，進來的孩子都坐在地上，背靠着兩邊。大概有二三十個，使得這馬車有些擁擠。
塗天坐下，他身旁的一個小孩，很瘦弱，年紀也不大，顯得很腼腆，沒有說話，蜷縮着身子。他對面的那個孩子，倒是一直盯着他看，不過看了一會，目中露出不屑，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
馬車漸漸的開走，鐵老漢看見那馬車轉過一個彎，消失他的視線之中，他的心，仿佛一下空了起來，他往家的方向走去，步履蹒跚，像是蒼老了許多，“仙人啊仙人，若是被選上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
“若是沒有被選中，不要有壓力，這仙緣要好多人裏面才會有一個哩，若是沒有先緣分，你就回來。這裏是我們的家。”
“仙人，難啊，是不是太殘忍了些，毅娃。”他喃喃，眼中終于有了渾濁的淚水，他閉上眼，不讓淚水流下，他的身影，走走停停，消失在這落ri城的朝陽中。
馬車很颠簸，可以聽到車外呼嘯的風，車内的小孩，有的停止了抽泣，沒有父母來安慰他們，他們哭下去也沒有意思了，反而自己堅強起來。
又過了一會，塗天對面的那個少年站起身，挪動了一下位置，“這不是王陽，王大哥嗎。”他來到一個年長一些的少年旁，擠出一個位置坐下，臉上挂滿了笑容。
那個被他稱爲王大哥的人皮膚白嫩，衣冠楚楚，一看就是出生大戶人家的孩子，本來雙眼緊閉，雙眉一直緊皺，聽到那少年的聲音後睜開眼。
“王大哥，我是落ri城北城的那個賈小黑啊，王大哥，你餓了沒，我有家裏帶來的玉米餅子。”
那個衣冠楚楚的少年看到賈小黑，摸摸肚子，“不餓。還有，我不認識你。你讓開一些，我休息一下，難受不舒服。”
“好咧，沒聽到王大哥難受嗎，你們快騰出幾個位置來。”那賈小黑朝着身旁幾人開口道，他身旁幾人都是穿着粗布衣裳，一看就知道來自落ri城附近的幾個漁村。“來來來，你們坐那邊去，就你們這樣還要來選仙人，真的是。”賈小黑神se露出厭惡，不過那幾個被他說的小孩都不敢開口，隻有唯唯諾諾的擠到一起，給他們騰出更多的空間。
賈小黑的舉動讓王陽露出微笑，“賈小黑是嗎，不錯，等我成了仙人，我罩着你。”
這馬車走了不知多久，這裏面的小孩也沒有了一開始離家的傷心，反而有了一種新鮮感。
這車廂内，也分成兩個部分，一邊是來自落ri城裏的孩子，另外一邊，就是窮苦的孩子了。
這些窮苦的孩子，被趕到了車廂的一個角落，擠在一起。
另外一邊卻很是寬敞，王陽此時正豪放的笑着，“好的，好的，等我成了仙人，都會罩着你們的，賈小黑，你那餅子拿一塊給我，走了這麽久，有些餓了。”
“是，王大哥。”
“王大哥一定能成爲仙人的，到時候不要忘記我陳康平啊。”
這個狹小車廂内，仿佛成了兩個世界，一邊自認爲自己高出一等，不願與另外一邊有交集。王陽已經成了孩子頭，臉上的笑容中透出驕傲，塗天知道，王姓在落ri城中是大戶人家，隻是他沒有想到，這麽小的孩子也會有貧賤之分，長着一雙勢利眼。
他和其他都來自漁村的小孩擠在一起，沉默不語，表情中透着軟弱。
馬車不停的走着，仿佛永遠到不了目的地。塗天身旁的一個孩子，從兜裏拿出一塊幹了的饅頭，不過他還沒有吃，便是被賈小黑看到，“你們這裏，還有哪些帶了吃的，都拿出來。”
王陽抱怨一聲，“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還真餓了。”其他的人也是附和着開口，将矛頭指向這些沒有什麽身份地位的貧民。
賈小黑狐假虎威跑過來将所有吃的全部拿走，臉上掐起阿谀的笑容，又跑到另一邊和其他人一起拍着一切大戶人家的馬屁。
塗天對于這一些，歎息一聲，他沒有要出頭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的xing格，也是在這些歲月中改變了很多，沒有了兒時的陽光，換來的是成長，是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對于這些小孩子，他也不會去計較什麽，車颠簸的很厲害，讓他擠得有些難受，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車廂中，賈小黑正給王陽扇着風，王陽身旁還有一個小孩，楊青山，楊姓在落ri城裏，也算得上是有錢人家，他們正談笑着，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王陽哥，以後若是我們兩都被選中，就可以一起回城裏，”楊青山微笑着說道，感受到馬車的動靜後疑惑中開口“怎麽回事，到了嗎。”
“你，去看看，是不是到了。”賈小黑伸手指向塗天，他對于塗天，内心有種不喜，因爲塗天臉上波瀾不驚平靜，仿佛在歧視他一般。
塗天睜開雙眼，還未說話，外面就傳來那大漢的聲音，“快快快，都下來，到了。”塗天将要說的話咽下，瞪了他一眼，緩緩起身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