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眼睜開,四目相對,他眼中的平靜很快被打破,那個人裂開嘴,露出兩顆很可愛的小虎牙,不過他的笑容很快變得苦澀起來。來人,正是魏望!
他手裏提着一個籃子,籃子中裝着各種食物,他呆呆的看着塗天,不知道如何開口。許久,他開口道,“塗天哥。”
這沉寂的場面被這聲音打破,塗天也是微笑起來,所有的誤解,都在兩人清澈的眼神中煙消雲散了。這便是友情,無論怎樣的誤會,隻要相見,便是知道事情的真僞,這是一種信任,是世界無法湮滅的信任。
“魏望,”塗天喃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魏望的心,如同一張白紙一般,沒有污點,塗天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親人一般。“過來坐。”
魏望的眼睛有些血絲,那是這幾ri身心疲憊的表現,不過他此時很是輕松,他想過塗天見到他的各種情景,不過他還是想多了,真正的友誼沒有算計。他坐在塗天的身旁,将籃子裏的飯菜全部拿出來。
畢竟踏天階并不是真正的修士,隻有到了凡境,才能達到辟谷。吸收天地間的玄氣爲自己的養分,而踏天九轉,雖說勉強可以不吃不喝幾天,卻也是不長久。
塗天和魏望很有默契,都閉口不談當ri之事,像兩個多年未見的好友,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把酒言歡,叙舊。
魏望喝下一小碗酒,頓時臉上通紅,“塗天哥,我不能喝酒。”說罷也是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神情有些暗淡。“塗天哥,你信命嗎。”
塗天看着這個樣子的魏望,他的神情第一次和他的氣息,有了重合,那是一種無奈孤獨的悲涼,他沒有說話,靜靜聽着。
“萬事萬物必定會有他的規律,這規律或許一開始就定好,即便你認爲你改變了,那也是命中注定了你會改變罷了。我信命,但我不認命,但不認命,如何信命,我自己都感到矛盾,在我看來,命便是道的一種,也是緣的一種。他注定了你的一生,若是按照你的命去走,那邊沒有那種悲天憐人的無奈,但若是你的理想和你的命有了沖突,那便是會,注定了一生的凄苦。”
這番話,從一個十歲多一些的孩子口中說出,或許有些稚嫩,但若是有大能在這裏,必然會震驚,相傳遠古時代,修士修得都不是玄氣,他們修自己的靈魂,用自己的靈魂去尋求自己的道念。不過相傳最終都會被天道毀滅,成爲天道的一縷附屬的意念,雖說這些太過虛幻了一些,可是到了離塵境後,便是需要感悟,若是有離塵境之上的人聽到魏望的話語,必然會駭然,這是一種把自己的命感悟得接近大道一般的言語,這種悟xing塗天也比不上。
“我的确是想變強,去看看這世界最隐秘的命,可是我不能修煉。這是命,我也不願修煉,我隻想平平靜靜度過了此生,然後死去,歸于塵埃。”魏望雙眼閉上,如同喝醉一般。
他眼睛睜開,有些紅腫,“我知道我父親是爲了我好,”他看着塗天“可我,并不想修煉了。所以,塗天哥,一會子時,你便逃走。”他笑笑,露出兩個小虎牙,再度喝了一小口酒,那酒有些烈,順着喉嚨滑下,火熱的感覺傳遍身體嗎,仿佛想将什麽冰冷的東西溫暖起來。
塗天看到魏望,莫名的心痛,他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xing命送出去,他也計劃着離去的方法,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這一别,恐怕沒有相見之ri了,塗天哥,我敬你一杯。”說着端起酒碗,再度喝下,不過卻被酒嗆着,咳起來。
“魏望,”塗天不是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别,但到了這時候,他心裏還是抑制不住的有種莫名的東西,那種感覺像是壓迫,讓人莫名的煩躁。又失心般空洞。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
“塗天哥,我魏望一生,就你這樣一個真正的朋友,我能感受到你散發的不同,這是上天對我不能修煉的彌補,你以後定不會被這小小的中嶽之地所限制,你要幫我,去看看更外面,更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我所不知道的道,去看看其他人的生死,無論多久,我都會在這裏等你回來,在我的墳前講給我聽。”
“我給我大伯說好了,他會拖住外面所有的人,你往北邊去,記得繞開林溪澗,去尋找你的親人,你走。”
就在魏望說話之時,一個白衣老者也是在門外,看到這一幕,搖搖頭,不再說話。
“你走,今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即便離别,又有何妨,無論距離,時間,生死都阻止不了我們的友誼,我魏望一生沒有做過什麽瘋狂的事,隻是這一次,不願再讓命戲弄。”
魏望說完,那個白衣的老者在門外站着,屋頂上的兩個凡境也是離去,還有暗地裏的一個凡境,也是離去。
魏望淚水從眼角滑下,被他很快擦去,那是悲苦的結晶。他不再說話,“快走。”聲音透出絕情,塗天沒有動身,魏望的大伯也站着,不動聲se。
“你這小娃娃,我少主叫你走,聽不到麽。”聲音傳出,那門外又出現一個老者,赫然是那拍賣會上的魏無涯,他一把抓住塗天,便是提着塗天離去。
塗天也是感覺自己身體再度被禁锢,如同提小貓一般被人提着,向門外掠去,他最後一眼看見魏望,便是看見那個蕭瑟的背影,将手中的酒碗再度舉起。
直到他們離開一會,那魏望的大伯才緩緩開口,“你答應我的事可别忘記。”
魏望轉過身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知道了,謝謝你,大伯。”
那老者歎息一聲,身影緩緩消失,“唉,你何苦了,你明知道你父親不會放過他。若是你父親讓我出手,我會出手。”
這間屋子,隻剩下魏望一人,這裏是魏家的朝陽山,雖說是夜晚,但也有光将屋子照的如同白天一般。魏望的盤膝坐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天鬼殘生之命,将死之鬼,卻妄想殘生,再怎麽掩飾,再怎麽善良,鬼便是鬼,是被定義成萬惡之源的生命,所有靠近我的人,玄氣都會被壓制,隻有你不會,被天鬼纏身,逃不出輪回,擺脫不了命運。這些,又有誰會明白。”
塗天被魏無涯帶着,不知走了多遠,當塗天身體感覺能再動的時候,他被丢在了地上,“你是誰,我要回去。”
“我是誰并不重要,而且你回不去了,魏家對于你的追殺已經開始,一炷香後,便是會有人趕到這裏,你的時間不多了。并且你若是被抓住,便是會直接沒有了遺願的機會,并且不會讓你再見到少主。”魏無涯将塗天丢在地上後,冷冷的說道。
塗天一言不發,這就是實力,在實力面前,他沒有絲毫辦法。魏望的父親要他留下身體,若不說他是魏望的朋友,恐怕現在已經死去,魏無涯要他離開,他便被帶着離開了魏望,現在魏家要追殺他,便直接追殺他了。他的命,在強者口中,或許一句話都抵不上。這邊是俢途,這邊是弱肉強食,若他塗天今天的修爲淩駕于魏家之上,那麽魏家的家主即便看上了他的身體也沒有絲毫的辦法,還要畢恭畢敬的招待好他,生怕惹得他不喜。這便是差距!
“老夫不會出手,這裏已經離開了朝陽山,往你背後的路走便是北方,追兵馬上就會來,沒說我沒給你機會,要是你能跑掉,便是你的命!”那魏無涯說完便是躍身離去。“哎,可惜了,少主哪裏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父親算好的,這小子,最多也活不過從林溪澗出來罷了。”
塗天咬牙,這世間,實力便是一切,他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他轉身,向北方跑去,他必須要保住xing命,因爲他有他的理想,他要變強,變得更強!
而在他離去不多時,便是有二十多個人影出現,這些人以中年居多,幾乎都是踏天九轉的強者。在這二十多個人影後,有一個老者,正是那坐在屋頂的兩個老者之一,此時看着塗天逃去的的方位,搖搖頭,“可惜了。”随後跟着那二十多個踏天九轉的人追去,不過他始終在最後面,沒有太過賣力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