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化作苦澀,長久以來的願望,到時候卻破滅,越是長久,越是心痛。
那種夙願被破滅,看着其他人卻離自己的夢想近了一步的心情。這不是努力的事情,也不是毅力的事情。那種人力無法改變的事情,那種無奈,是最爲痛心。他可以壓制自己的願望,爲了那些愛他的人,他不願那些愛他的人因此而傷心,所以,他承受的更多!
他臉上的水珠,是淚水,還是苦澀的酒。已然混淆不知。
眼前越是歡樂,自己的傷痛越是揭露無疑。
許久,他甩甩頭,嘴角又挂起了微笑,他内心已經平靜,這是命。他知道,宿命。難以改變,他得去接受,接受不了,隻有被淘汰,這世界,不會爲了他而改變,隻有他,去接受現實,再在現實裏去尋找,新的,夙願。或許,這個夙願,還是注定了悲傷!他,已經注定了無法去改變這個世界的現實。
他嘴角又是平常的微笑,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内心的一個小插曲,以後他的心,才會更爲堅定,才會隐藏的更深,而不是麻木不仁,他也不得不恢複過來,因爲他看到,安東過來了。
“塗天哥,我知道你會在這裏。”安東臉也泛出一種紅暈,也是喝了不少,他坐在塗天旁,看了看塗天後倒下的林霖,“林霖他?”
“他喝醉了,你父親那邊已經沒事了嗎?”塗天笑笑,之前的一切已經煙消雲散,他還是塗天。
“父親他也醉了,消停了一些。”安東看着塗天,眼中有了不舍“林霖他,明天就得走了,今天的宴會就是爲他辦的。”
“哦,知道了。”塗天看着安東,看到他眼中的不舍。“你呢?”
安東一愣,随後悲傷之se更濃了“我,我也沒有多久了,本來該走了的,但我不想,所以古爺爺就說不帶我去南蠻之地了,他去那南蠻之地有事,好像是要送什麽東西去。他一回來,我就得走了。塗天哥,我……”
“你也得努力啊,”塗天感歎一聲“外面人心險惡,你這種xing格,要多多注意啊。”塗天知道安東善良,不過這種事,卻是隻有經曆過才能改變,他自己甚至比安東還要善良,但是他自己也深知,改變不了。
“你也得堅強一點,以後不知道有什麽挫折,你也得自己一個人抗。”塗天自己也知道,做到很難,他自己也做不到,還如此老成的給安東講,他頓了頓“我們是一輩子朋友。”
“恩,塗天哥,我會努力的,以後我一定會回來,想辦法,讓你也能修煉。”
“恩,那我等着你。”塗天不可置否的笑笑,他不是不報希望,但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上面,他明白安東的心意,也不多想。“安東,你說,我們以後會變麽?”
“不會,我一輩子是我大哥,我一生,也隻有你一個大哥。”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塗天,“大哥,我敬你一杯。”
“好!來我們今晚就開懷暢飲一番,也是我兄弟二人不醉不歸。”塗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村子裏一片祥和,慈眉善目的老者,和藹可居的長輩,豪放熱血的漢子,賢惠的女子,還有幸福的孩童。在這和諧的一幕下,盡情歡笑,塗天嘴角,也挂上了會心的微笑,這裏也是他的家。夜已深,安東也倒在了他身旁,他們并沒有喝多少,安東很累了,不止是身體累,心也疲了,他小小年紀被病魔纏身,比同齡人懂得太多,他沒有了其他孩童歡快的童年,隻有呆在床上,望向窗外。
塗天也明白,從那天起,安東也是真正告别了孩童的天真無邪,他也得自己成長起來,才能去面對外面的風起雲湧,那裏沒有家裏的溫暖,沒有兄弟的告慰苦澀,他以後,隻有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去認識這個世界。成長的代價,就是心疲,還有無奈。
塗天看着巨大的篝火,火光照的他臉上忽暗忽明,他看着已然睡去的林霖還有安東,搖搖頭,面se平靜下來,喃喃自語“若是以前,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即便深思熟慮後,答案也不會改變。但,就像夕陽,縱使曾經滄海,也必定有西沉的一ri,即使每ri升起,但卻正好注定他将落下。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了。就像山上萬古長存的小潭,有朝一ri,或升空,或入海流,融入另外的世界,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即便如此,多年以後,兩滴潭水再度相遇,還會記得麽,即便記得,還會如曾經那般朝夕相處麽。以後的路不同了,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難有交集,有了隔閡,到底會淡出彼此的世界,我們的友情,希望能永存這一刻。我塗天,此生絕不忘了這份情!”
宴會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歡聲不斷,不時人影過往,與塗天叙上幾句,無論是長輩,還是孩童,都将他當做這村子的一份子。他也很愛這個村子,他想永遠守護這裏,即便無法成爲強者,他也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這裏!
“轟。”
一聲巨響,也将宴會推入高氵朝,安東揉揉眼,坐起來。
“安東,放煙火了。”塗天看着睡意朦胧的安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遠處,暮雨正在和幾個女孩圍着兩個漢子,那兩個漢子正在點着煙火。
煙火升天,化作一幅幅jing彩的圖案,很是美麗。
這煙火是杉椤門帶來的,價格不菲,這是以玄力凝聚,繪成圖案,然後放在皮筒之中,在這些小宗門裏做信号而用,不知何時被改過,傳到凡世,爲那些達官賢士彰顯身份而用。
塗天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璀璨的煙火,無數的火花在天空散落,如同火雨一般,又在落地前消散于空中,昙花一現的美麗,雖說隻有一瞬間,但那種無與倫比的美麗,卻是jing心矚目。一聲聲震耳yu聾的身響,蓋過了周圍叫好的聲音,爲這場熱鬧的酒席,推上新的高度。
“塗天哥,我此生,也絕不會忘了這份情。”安東看着升空的奪目,也是小聲呢喃着,不過他的聲音被爆鳴蓋過,無人聽到。
“若男姐姐,這就是煙火麽,好美啊。”暮雨拉着身旁的女孩,一臉無邪的看着天空。
塗天也是推醒了林霖,三人在煙火下再度舉杯,不訴離傷。
煙火升天,終将會有落地的一刻,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歡樂的宴席,也會有落幕。
在一條山路上,塗天臉紅紅的,背着睡去的暮雨,一步一步往家裏走去,臉上始終陽光燦爛,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安東站在村門,望着已經消失的背影,眼睛紅紅的。他不知,這或許便是他最後一次看見他兒時的大哥了,将來物是人非,時間總會滑過,人總會成長,兒時的承諾,定格在回憶之中,将來的路途,誰在年華裏選擇遺忘,誰又能說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