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塗天
仲夏,近乎藍紫se的蒼穹,滿天繁星在高高的夜空中,向大地灑下一片星光,讓這漆黑的夏夜萦繞着一種若有若無的生機。
一座不太高聳的青山,也是在這蟬鳴蛙叫聲中活躍起來,窸窸窣窣地呢喃着。微風掠過,葉子沙沙的摩擦聲,仿佛有無盡的話語,向那未眠之人訴說。
此山,貌不驚人,在這綿綿的山林之中,應是最爲平凡的一座了。但卻也是這些群山之中,一座唯一有名之山,山名,夕。此山仿佛萬古歲月前便坐落在這裏。名字也是代代傳下。
而在這夕山山腳,這裏有一個不大的院子。其内有一塊青石,切面平滑。而此時,正有一男孩躺在這青石上,小孩眉清目秀,正蜷縮着酣睡,一身布衣,顯出有些羸弱的身子,他裹了裹衣服,在睡夢中,又砸了砸嘴,想必是夢見什麽開心之物了。
一茅屋,一座山,一欄栅,一青石,一男孩,在這仲夏的夜晚顯得如此和諧,不時微風吹過,爲這一幅畫卷添上些許動感。
“吱呀。”
屋門緩緩打開,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蹒跚走出,一身平凡的麻布衣,沒有一絲花紋、杵着一根顔se已暗淡的龍頭拐杖,一步步向男孩走去。婦人的臉滿是皺紋,其身軀,也是被歲月腐朽,爬滿了時間的皺紋。
“滿天繁星,月華似水。多久沒有這樣的天空了,看來明ri也定不會下雨了。哎……”婦人望着天空,又看了看已然睡着的小孩,喃喃道。
說着她緩步來到青石前,隻手抱起了小孩,向屋裏走去。将小孩放在床上,熄了燈火。
月光從窗口遛進來,照在她那蒼老的臉上。兩顆渾濁的眼淚順着眼角滑下,滴落在地上。她回過身,眼中滿是慈愛之se,更多的卻是不忍和無奈,還有無法抹去的淡淡的悲涼。
“這蒼天,如此甯靜。何生踐踏之意。這蒼天,看似如此美好。卻不知暗藏多少苦難,普天之下,誰非苦難之人。世人不甘,想逆天而上。爲掌握自己的命途,脫離苦海。到頭來,卻羨凡人,安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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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黎明撕破黑暗,終于把第一道曙光照在大地之時,在這山林之中,一扇屋門。也是被緩緩推開,露出一張稚嫩的臉蛋,一個男孩,一身幹淨清爽的布衣。背着一個占了大半身子的背簍,緩步跨出屋門。
“阿婆,我出去采藥了,飯在鍋中,我走了。”
天還蒙蒙亮,嶄新的一天也是悄然來臨,小孩邁步向前走去。看似陽光的臉上,不經意間卻劃過一絲凄涼,不過轉瞬即逝,沒人能注意到。
“塗天,”屋裏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唉。”一聲歎息,透出無奈,而後仿佛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一般。“你去。”
小孩臉上的笑凝固了一下,随即很自然地笑了笑“阿婆,我是正要去采藥呢,一會采了回來給您熬藥。”但他畢竟還小,話語中透出的一種苦澀,無法掩飾。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外走。
“你去村裏,去。”
男孩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他轉過身看着身後,屋門那裏,有一位慈祥的老人,正注視着他。
“真的可以麽?”他咽了咽唾沫,仿佛很害怕他阿婆後悔一般,手掌下意思的握成了拳。
塗天眼中滿是希翼之se,那老婦人緩緩轉過身,向屋内的yin影處走去,“走,走。”
當她要邁入yin影之中時,身後傳來一聲激動的甚至有些嗚咽的聲音。
“謝謝阿婆。”
婦人哆了哆嘴唇,她已經多久沒有這麽掙紮過了,但此刻,他還是皺着眉頭,眼中閃過幾抹淚光,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屋内yin影之中。
“不知這樣,到底是對是錯,不知這樣,是否太殘忍了一些。不過,如此。應最好不過了……”
塗天已跑出了一大截,清秀的臉上盡是遮不住的欣喜,“總有一天,我也會踏天而上,問鼎蒼穹。然後……”塗天眼中閃過一絲向往,随即化作鎮定。那稚嫩的臉上,故作嚴肅起來。又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臉上又有了喜悅。
“然後,然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塗天朝夕山跑去,每步都邁出一大截,哪裏還有一絲羸弱的樣子,幾息之間。便消失在山路旁的樹林之中。
“我答應王叔,今ri帶些百ri草去……應該還來得及。”
“得快一些了……”
清晨,林子裏的水霧還未散去,萦繞在樹木之間,幾道陽光散落,有了雲霧缭繞之意,幾分清爽,讓人不覺清醒過來。
塗天便在這些密布的枝丫上跳躍,猛一發力,躍出許尺,眼看要落下,又在空中轉過一個圈,腳勾住樹枝,又向前沖去,飛奔的身影。比猴子還靈活,隐隐透出一股歡快之意,其速度,也是漸漸快了起來。所過之處,竟掀起微風,那彌漫着樹林的水霧,也是吹散些許。仿佛這微風,吹去了一夜的安詳。這座山,也是被慢慢喚醒起來。
“小白,早。”塗天向山腰飛奔而去,随即一個白團。向一隻爬在樹枝上的白se毛發的猴子丢了過去。
那猴子還枕着樹枝,正睡意朦胧的睜開眼,砸砸嘴。卻被飛過來的白團砸中,一下吃痛叫起來“吱吱,吱吱……”對塗天露出獠牙,但随即立馬轉過身,向那下墜的白團追去。白團就要落地,但白猴已然臨近,那猴子眼中已有了喜意。卻見一灰猴,不知從哪裏掠出,一閃而逝,抓出白團,落在地上,又跑了幾步,舔了舔嘴唇。其手中,赫然是一個飯團!
那白猴看見那橫空殺出的灰猴,看着他手中的飯團,也流起哈喇子來。
“吱吱,吱吱。”那灰猴得意的叫起來,還手舞足蹈了一番,然後趁那白猴還未完全清醒,轉身就跑。向塗天遠去的地方追去。
那白猴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突然怪叫起來,紅着眼睛,向着那飯團追去。眼中還靈動的流露出一股憤怒。
那灰猴就要追上塗天,看了看前方的身影,又被手中的飯團吸引住,眼中盡是滿足之se,還連連點頭。仿佛在稱贊這個飯團似的,絲毫未注意的前方的樹幹,以及後面已然臨近的小白。
他正張開嘴,就要咬下去。小白卻不知何時已經蹿了上來。然後拉住灰猴尾巴,眼睛眯着成了一條縫。眼看灰猴就要撞上樹幹,誰知其身影突然停下,幾下将飯團塞入口中,然後轉過來看着那一隻手握着尾巴,正得意的小白。又吱吱的叫起來,還拍拍肚子。
顯然剛才那一切都是灰猴裝出來的!
小白氣急敗壞,一步邁出,越過灰猴,還不忘狠狠地敲了下灰猴的頭。幾息之間,躍上樹枝。來到塗天身旁,然後叫起來。
“吱,吱吱……”小白眼中含着淚水,委屈的嗚咽着,一手指了指身後的小灰,然後越叫越凄涼起來,低着頭,連神se也暗淡了。
塗天停下來,看着委屈的快要掉眼淚的小白,笑起來“小白,我還有一個飯團。”
那白猴一愣,看着塗天真的從身後背簍裏取出一物,頓時香氣四溢。又流起哈喇子來。小白眼睜睜看着塗天,卻沒有伸手去接,還退了幾步,臉都委屈的擰在一起了,小灰也翻上樹枝,看着小白,又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睛轉了轉,又得意起來。
“小白,來,不要麽。我做得飯團很好吃的。”
那白猴不住撓頭,也不再去看塗天的手,咽了咽唾沫,轉過身,又準備找小灰算賬去。滿臉悲憤,吓得那灰猴趕緊跑開。這一退,小白可就占理了,正準備追去,仿佛要将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出來似的。
“小白,小灰,别鬧了。”塗天又笑起來“來小白,”說着便把飯團丢了出去,正好落在小白跟前。那小白撓了撓頭,又看着大笑的塗天,也歡快起來。“吱吱”的叫不停。
“好了,走快些。今ri我要去取些百ri草來。”塗天轉身,又向森林深處鑽去。其後兩個身影如影随形。一同消失在樹林之間。
初陽正升起,草木之上還有些許露水,一絲絲涼意蕩開,讓這陽光分外溫暖。此處正是一個山谷,兩邊峭壁危聳,爬滿藤蔓。縷縷青草的香味在這裏散開,使得許多小獸都聚集過來,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而此時,這山谷前正有一人倆猴,“小白,小灰。”塗天伸展了一下筋骨,“誰要是采的多,明ri會有好吃的。”說着塗天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崖,在其不高處,又一株幽藍se的小草,兩葉一心。在微風中擺動,放眼望去,這谷中此物雖不多,可也絕不少,都長在岩石縫中。塗天翻身一躍,上了山崖,又是幾個跳躍之間,便摘下那株百ri草。那幽藍se的草葉上還有露水,塗天拿着它往身後小白小灰那裏一丢,又繼續尋找那些其他的百ri草去了。
小灰撿起塗天丢過來的百ri草,而後來到小白旁邊,先是把百葉草在小白眼前晃晃。而後又指指小白手中的飯團。吱吱的叫起來,還主動跑到小白身後,替他找虱子。小白絲毫不理小灰,看着手中的飯團,哈喇子都滴在地上,也不去管那株百葉草……
夕山旁群山連綿,而若向東一直走,便會有一片竹林,這片竹林,便象征着這方圓千裏最大的村子了。
信竹村。
而此時,村子正門前正有一個個人,有老有少,正一個個排着隊,要進村子。門前有兩個門衛,正看着一對對一老一少,交了少許錢物,往村裏走去。
村子大門上有個兩層高的台子,兩人正站在那裏,熊腰虎背,看着下面井然有序的隊伍。
平時雖說村子不會太過冷清,但也絕不會如此熱鬧。而且放眼望去,多數都是父母帶着七八歲的小孩,往村裏趕。那是因爲,今天。便是四年一度的啓天之禮!
而今天,方圓千裏的小村子,若是家裏有六到十歲的小孩,都會啓程來到這裏,去迎接那來自杉椤門的啓天之術,若是出現了那些有機緣之人。便可被納入其門下,從此不僅踏上修煉一途。甚至連起村子都是會受到杉椤門的獎勵,并且若是小孩天資絕佳,其村子也是會受到杉椤門的庇護,從而代代流傳下去,不過那樣的奇子,萬年不遇其一,若是那些宗門中收到此子。那便是連起宗門老主也得捧在手心裏,生怕受了一點損傷,因爲。
此子,可換取這茫茫大地上一方巨擎一次出手的機會。這巨擎傳說在這片大陸誕生之ri便同時出現,其底蘊可想而知!此于遠古流傳下來的宗門,其名放在這小村裏,可能被凡人抛開,反而去追随那杉椤門。但在這片土地上的強者,無一不知其名。
切雨大宗!隻是一個名字就能壓得杉椤門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