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在古代被歸爲樂器類,大鑼聲音厚實沉重,聲如雷鳴,很有氣勢,所以古代淨街便選用大銅鑼開道。小鑼尖銳音高,在戲台、舞台上用的很多。但是有一種銅鑼卻不是普通樂器,在更多的時候,它被作爲祭器和法器來使用,它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名字:招魂鑼!
招魂鑼有着非常特殊的構造,類似于兩面銅鑼相對焊接而成,七寸方圓,一寸多厚,左邊刻有雲雷紋,右邊則刻冥界鬼王符咒,上挂提手是個虎頭形象。小錘敲起來,甕聲甕氣,泛着鬼音。
招魂鑼雖然不大,但是在修爲高超的巫師手裏,它真的能招人靈魂。之所以這樣,都要歸功于右面刻着傳說中鬼王的往生咒。
招魂鑼最早的原型是降魔捉鬼的老前輩鍾馗手裏的起死镲。鍾馗當年因爲相貌醜陋,被奪去狀元之名後,常憤憤不平,最後因爲得罪了當朝皇帝,還被迫自刎而死。但鍾馗天生不是凡胎,乃聚神鬼一體,三界神怪之首,有通天入地的本事,再加上他本人生xing耿直,嫉惡如仇,最見不得那些小鬼、邪怪去欺負普通百姓,便經常化身爲人,降伏那些危害無辜的邪魔妖怪,并将它們打的粉碎,永不能超生。
後來,剛直善良的鍾馗發現,他雖然收拾了邪魔鬼怪,卻不能使枉死的人複生,想使人複生,必需找到鬼王,而鬼王早被困在十九層地獄之下的煉熔之城,也就是說,要想見鬼王,鍾馗必需先闖過前面十九層地獄。
當藝高人膽大的鍾馗憑借勇武,曆盡千難萬險到達十九層地獄以下時,赫然心驚,眼前熔岩掀濤,熾光逼人,黑煙滾滾,熱浪騰騰,形險勢惡,毫無生氣,縱然是銅腦袋鐵身子的,在這裏面呆不了多久,也要灰飛煙滅。曾經不可一世的鬼王被困在地獄熔岩之中,身體縮的如同雞卵般大小,僅靠一絲元神維持,才勉強活到現在。
鬼王受盡煎熬,被折磨的jing神俱散,自知曾經造孽太多,即便出去,也逃不過天打雷劈的下場。已經對自己的錯誤深刻反省,不複昔ri狂傲,盡管如此,他聽了鍾馗的來意後,還是帶着輕蔑嘲笑鍾馗,說鍾馗是個沽名釣譽之徒,除非掏心來看。
鍾馗爲了驅鬼保民生,一狠心,硬是親手把自己的心掏了出來!
鬼王此時目瞪口呆,喟然長歎:“如果世間人人都如鍾馗一般,有顆隻爲天下黎民的正直、剛毅、善良之心,sao擾人類的孤魂野鬼和魑魅魍魉又何有橫行之地?”鬼王說罷,不但把往生咒告訴了鍾馗,而且還說鍾馗的心已經被煉熔之城的邪火毒氣所傷,以後必定不時發作,保命的唯一辦法就是吃掉抓到的鬼魅,以毒攻毒,以邪驅邪。
正因如此,才有傳言說傳鍾馗是爲了治自己的心痛,才捉鬼魅、吃鬼魅的說法。但又有幾個人真正知道,鍾馗如果不是爲了天下民生,又怎麽會心痛?何至于吃鬼?
鍾馗得了鬼王的往生咒之後,便把此咒刻在一副銅镲之上,遇到那些因鬼枉死之人,鍾馗隻要銅镲一拍,此人的魂魄立即歸位,起死回生。人們感激鍾馗的再造之恩,便将其供在家裏,尊爲“賜福鎮宅聖君”,尊奉他那刻了鬼王往生咒的銅镲爲起死镲。
可惜的是,捉鬼鎮宅一脈,在鍾馗之後,雖然門派林立,卻未能将老祖鍾馗的本事發揚光大,反而越來越遭。最後到了連銅镲上的鬼王符咒都搞的亂七八遭,符咒都錯了,結果可想而知,法師們捉鬼不成反被鬼捉,招魂的時候招錯了人,也變成家常便飯,鬧出不少可悲可泣的笑話。
最後無奈之下,幾個門派的**師隻得重新聚首,牽強附會的修改一下咒文,再将鍾馗當年用的銅镲改成銅鑼,這才多少有點效果:一聲鑼響,法師神靈出竅;二聲鑼響,自有幽魂引路,帶法師找到枉死之人,并将他的靈魂帶到銅鑼裏面;三聲鑼響,法師神正se清,魂歸本體,枉死之人的靈魂可以在銅鑼裏面與家人親朋托付身後未盡事宜,但也不能超過一柱香的時間。
僅僅能招魂的小銅鑼雖然趕不上當年鍾馗那起死銅镲,但也有了不少進步,鍾馗老人家要是能感應的到,多少也欣慰一下了。
我本來以爲有人在樹林裏做招魂法事,沒想野人聽了招魂鑼之後,卻魂不首舍起來。
把我高高舉起來的白毛野人像是隻無頭蒼蠅般,粗喘着轉了幾圈,突然怪吼着把我一下摔在地上。
雖然沒被摔到懸崖下面,但是被野人從兩三米高的地方用力摔下,也讓我痛不yu生,眼前模糊不清,隐約裏,就見白毛野人不停的在自己的兩隻耳朵上拍打一陣,像是有些抓狂,然後猛的從地上蹿起來,手腳并用連滾帶爬怪叫着跑掉。
這時,我的頭腦徹底昏沉起來,連痛都感覺不到,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耳邊,好像有人說話,一個是老牛的聲音,另外一個聲音如黃莺輕啭般清新悅耳,可是,遠遠沒有原洞灣鳳鈴那麽活潑。鳳鈴一颦一舉都純潔可愛,活力四she,就算生氣的時候也伶俐天真,讓人又愛又憐,就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兒。而我聽到的這個聲音雖然也很年輕,卻稍顯低沉,透着淡淡的憂傷,似乎經曆過很多事!
說的什麽,我根本就沒聽清,也不知道傷到哪根神經了,耳朵裏盡是尖銳的鳴叫,比他們說話的聲音還大,也讓我很頭疼yu裂。迷糊中隻是覺得有人解開我的衣服,在我身上塗抹着什麽,那東西不太好聞,甚至有些酸,粘粘的,剛塗到傷口上時有些蟄的慌,過片刻,傷口處有些癢,但不是很難受,比起那無邊的痛,讓我舒服很多。就這樣,我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腦子裏已經很清晰,發現自己躺在樹林的地上,身上被纏了厚厚的繃帶,雖然可以動,卻感覺十分别扭。在我的記憶裏,自己永遠不會有機會享受這麽高的待遇,結果,哎……心裏一陣傷感。
透過落了葉的樹枝間的空隙,看到月亮上那極爲邪惡的血se已經褪的差不多,将剛剛發生在它下面的血俑、祭壇、野人等罪惡的一切全部抛開,還自己一份澄明。
整個月亮淡黃豔麗,素雅清新,周圍環繞着一層青白se的光暈,仿佛它的紗裙,說不出的妩媚動人。
老牛正靠在一棵大樹上,對我的醒來沒有絲毫在意。他面se凝重,愁眉不時緊鎖,表情神态似乎是正在創作《資本論》的馬克思、奮筆疾書的魯訊,又堪比正在爲軍國大事、百姓民生發愁的國家元首。
這孫子在糾結什麽呢?這麽苦悶?我正暗自懷疑,他卻眼睛猛的一睜,一拍腦門,滿臉釋然,像是老僧參透佛理玄機的頓悟。
老牛一下坐起來,順手把放在旁邊的行禮包拉過來,将裏面的東西一件件掏出來,信手亂丢,轉眼被他扔個滿地狼藉,應該在翻什麽東西。
我終于再也忍不住,張口叫道:“老牛?”
聽到我的喊聲,老牛似是無意的先應了一聲,然後猛的轉過頭來,臉上帶着喜se:“鐵炎,我早知道你不會有事的,就你這條爛命,閻王爺都懶的收!”
這話聽着真他娘的别扭,說是罵我,卻是兄弟情深的關懷;說是好話,卻将我說的下賤無比,好像我連下地獄、做小鬼的資格都沒有一樣。還好我們兄弟多年,大家你損我、我損你,都聽習慣了,也不跟他争辯,直接切入正題:“你小子賊溜溜的翻行禮幹嗎?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偷偷拿了東西走人?”
老牛一愣,帶着不悅道:“鐵炎,牛哥我的爲人你還不知道?我是那種會丢下兄弟不管的人嗎?”
沒想老牛對懷疑他人品的玩笑來了真,我趕緊回歸正題,問他道:“你在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