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稍稍放松了點兒,看來這吸血蝙蝠王并不是傷不了,也不是不知道流血害怕,否則以它的兇猛,可能早就沖下來攻擊我了,之所以這樣,跟在我們手下吃了大虧肯定有直接的關系。
我一邊兒爲自己感到慶幸,一邊兒又擔心起來,現在吸血蝙蝠王雖然在顧忌着我們,不敢貿然攻擊,但我們的人現在少了兩個,最要命的是沒有任何能抵禦甚至稍微阻止它的武器。拉孜藏刀沒找回來,三八大蓋兒又跟着老牛失蹤了,吸血蝙蝠王卻随時都會沖下來,它那麽大的身軀對付赤手空拳的我們,不用它爪撕嘴咬,就算被它撞到、碰到我們都可能要散架。
我們跟吸血蝙蝠王打鬥的時候,天元一直是昏迷的,現在看到空中飛的那東西,他先是一愣,然後指手劃腳起來,嘴裏發着刺耳的聲音,嚴重變形的臉上也看不究竟是什麽表情了,估計是震驚和恐懼!不過,天元能有這樣的反應,證明他臉上雖然有傷,腦子還是清醒的,看着他那張醜陋腫脹的臉,竟然覺得舒服了點兒。
打,打不過!跑,也跑不過!吸血蝙蝠王卻像是試探似的,在我們頭頂盤繞回來的周期越來越短,飛行高度也越來越低,我感覺我的心跳都加速起來!
我不再死盯着吸血蝙蝠王,它遲早都是要沖下來的,現在隻能在地上想辦法。
行禮包都還在,讓我靈感再起。我剛才想到吸血蝙蝠是靠熱感應來尋找獵物的,準備靠火焰來分散和幹擾它的注意力,和李永生找衣服引火的時候,發現老牛不見了,我們的行動也被打亂,現在李永生也不見了,吸血蝙蝠王卻魔鬼般的飛了出來,眼下也隻能再試下那個辦法了。
我也顧不得和天元商量,趕緊把幾件衣服澆點兒汽油扔在面前一丈左右,摸根煙點着深吸兩口對着衣服彈出,瞬間,一道半人高的火苗蹿了起來,我如法炮制,又點一堆後,也不管吸血蝙蝠反應如何,趕緊從地上抓起行禮包,往肩上一扔,向天元喊道:“天元,快走!”
沒想到,天元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伸手死死抓住了我包,扯的我趔趄着差點兒跌倒,然後用手指着身邊兒岩壁,嘴裏鬼叫着什麽!我一陣惱怒,失去理智的沖他吼道:“天元,你爹在牆裏面還是你媽在裏面?你要是想死就死在這兒,我還想出去擁抱明天的太陽呢!”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擁抱到明天的太陽,但我知道如果留在這裏毫無作爲,就永遠都不可能看到。
換句話說:就算跑五十步和跑一百步都是死,估計很多人都選擇跑一百步再死,不需要理由!和追求享受、追求财富一樣,追求生命也隻是本xing而已!
我早就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中了受過詛咒的蝙蝠的毒,成了這個洞裏巫師的伥鬼,後來看他除了不能說話,臉部有些變形,其它都挺正常。可根據這個情況來看,我真的錯了,我把那些蝙蝠想的太簡單了,可能是我的内心在作怪,一直不忍心懷疑他。
不過,現在是個生死關頭,我不多想,擡腳對着天元就踢了過去,這一腳我用了全力,正好踢在他的手腕上,他立即怪吼着松開手,慢慢爬到地上,那一刻,他的眼中充滿着絕望、凄涼。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頭就跑,可沒跑幾步,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我心裏無比難受:本來四個人一起來的,到現在爲止,失蹤了老牛和李永生,傷了天元,我能不能出去,還是未知,如果就這樣把天元扔在這裏,即便自己能走出去,心裏也會永遠愧疚。天元爬岩壁上的怪異舉動與指手劃腳的樣子似乎是想告訴我什麽,而我都沒有在意,最讓我難受的是他那絕望的眼神,裏面似乎藏着無限辛酸!
人說生命是一盞燈,一把火,新生出來如同星星之火;年輕的時候是火光沖天、活力四she;得志時燈火輝煌,火樹銀花般燦爛;失意時火熱水深,火中取栗般痛苦;病的時候風中燭火;老的時候風燭殘年;死的時候就是油盡燈枯、火燼灰冷!我點燃兩堆衣服的目的是爲了利用火焰制造的熱場,幹擾憑熱感應能力判斷獵物位置的吸血蝙蝠王,給它制造一種錯覺,趁機逃開。此時,兩堆燃燒的火焰已經燒的差不多了,火苗僅剩半尺多高,還被自身産生的熱浪蒸騰的忽暗忽明,用不了多久就要熄滅,到火燼灰冷的時候,黑暗和yin冷會将回到這個山洞,我們的生命之火恐怕就要熄滅了。
我歎了口氣,又往火堆上面扔了些衣服,讓火苗重新燃燒起來,把自己的希望重新點亮,重新走回到天元身邊兒一屁股坐下。
天元噙着淚哽咽着,看了我一眼,顫抖着手在地上寫下了幾個讓我驚憾的字:牛哥在岩石裏!
我有點兒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我看花了,還是天元的腦袋真的出問題了,竟然寫下如此荒謬絕倫的話?天元看着我懷疑的目光,把雙掌相對,放在耳朵下面,又朝我指了指岩壁,示意我把耳朵貼在上面聽。
雖然我覺得荒誕不經,但還是決定再相信天元一次,不爲别的,就爲他那份執着。
我屏住了呼吸,看着前面靜靜燃燒的火焰,在天元期待的眼光裏,慢慢把把耳朵貼到冰冷的岩石上,不過,我真的沒有聽到老牛的聲音,反而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緊張引起的心跳加速。
當我失落的從岩石上把耳朵拿開的時候,對着天元苦笑一下:“天元,老牛又不是《封神演義》裏面的土行孫,又不是玉皇大帝冊封的山神,你說他怎麽可能鑽到石頭裏去?你就在把你鐵炎哥當猴耍!”
天元聽了我這帶有嘲諷意味的話,仿佛身上也不疼了,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把耳朵貼到岩石上去。
看着他固執的樣子,我無奈的點了支煙,苦笑道:天元這孩子倒是有些我和老牛身上的倔xing,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們的影響!
我幹脆把背靠在岩壁上面,努力讓自己坐的舒服點兒,幾天來的奔波勞累與驚駭好像都被面前漸漸暗淡下來的火光燃燒殆盡了,連洞裏的危險也都忘卻,心裏反而平靜,竟然産生一種釋然的感覺,仿佛革命烈士王若飛在臨刑前的自若淡定,又仿佛靈魂已經出竅。
從jing神上的無限空靈虛飄到回到現實中也就是兩支煙的功夫,我是被一陣聲音驚醒的,很輕微,卻不是我身邊兒發出來的,而是身後的石壁上傳來的。如果不是洞裏極度安靜,我的頭又緊貼在岩壁上,是絕對聽不到這個聲音的。
那是種很奇怪的聲音,有些沉悶,像是什麽重物刻畫着岩壁發出來的,傳到我耳邊的時候已經很小。根據聲音傳遞的方式來判斷,這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發出聲音的地方離我這裏很遠;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爲我身後岩石不是一個完美的整體,聲音在傳遞的過程中遇到了降低或是阻隔它傳遞效果的東西,這一點很好理解,世界上的山幾乎沒有整塊兒岩石構成的,中間或多或少都有些間隙,或者沉積的灰塵,這些間隙和灰塵都會影響到聲音的傳遞。
起初的時候,這聲音僅是響了兩下,我以爲是山頂或是哪裏落下樹枝或是石塊的回聲,沒過多久,聲音就變了,先是敲一下,然後像是用力劃在上面,如此不斷的反複了沒多久,聲音完全變成了敲擊聲,時急時緩,時斷時續,時輕時重,時散時合,似乎還有點兒節奏感,要是再清脆點兒的話,和古筝名曲《将軍令》都有他娘的一拼。
如此一來,隻能說這聲音是人工打造的了,難道真的是老牛?他是怎麽跑到石頭裏面去的。我帶着疑惑盯着天元看了一陣,這聲音是他先發現的,他要是能給我個答案就最好,可是終究也沒看懂天元那依舊如地球儀一樣變形的有些玄妙的臉上到底寫的是什麽表情,他的舌頭又受了傷,說不出來,不免感到有些失望,但失望過後便恐懼起來:老牛是瞬間從我們身邊兒消失的,總不成他的是被什麽東西突然拉到石頭裏面去的?
我腦海裏浮現出《聊齋》裏面的場景:就在我和李永生低着頭找東西的時候,旁邊岩壁上突然多了一雙眼睛,眼睛如臉盆般大小,暗紅se透着兇狠和貪婪的,先是打量我們兩眼,用力抖動一下,伸出個流着血的水缸般的大口,直接把老牛含到了嘴裏,然後迅速縮回去找地方消化了……
我自己把自己吓的不知所措,身邊兒天元突然用手碰了碰我,然後機械的指了指頭頂,我擡頭一看,差點兒吓瘋掉:頭頂兩米多高的地方竟然真的有雙血紅se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