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武昭侯府邸之内,一策公文被雲夜猛然拍在了桌案之上,陡然間,神色陰沉如水的擡起頭來,宛若利劍劍尖般鋒利的目光環顧了一遍大廳内的文武官員。
看到衆人一衆面面相觑的模樣,雲夜才深吸一口濁氣,伸出手攬過公文,随手甩給一旁的郭嘉,沉聲道:“自己看一看!”
郭嘉伸手接過過問,随即迅速的翻開公文,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迅速斂去,變得陰寒了起來,看完之後,直接遞給了對面的顧雍還有荀攸等人,無一例外,盡皆神色難看了起來!
尤其是公文傳到閻行手中時,大緻以浏覽,一雙眼睛看到第一行字的時候,便瞪圓了一般,渾身微不可查的輕顫了一下,神色難看至極。
當他逐一往下看的時候,閻行的臉色越來越差,當看完後,閻行回頭浏覽了一邊,縱然是白紙黑字之上寫清楚了,閻行還是不敢相信!
“嶽父他們,竟然起兵了!”連續看了三四遍之後,閻行恍若失魂了一樣,猛然癱軟在了地上,手中公文啪嗒一聲掉在了桌案上!
由不得閻行不失魂了,畢竟,韓遂的女兒,可是他的未婚妻呀,他也算得上,韓遂的半個兒子了!
隻有閻行才知道,雲夜是多麽的可怕,韓遂、馬騰縱然稱霸西涼,但是要跟雲夜争鋒,無異于以卵擊石呀!
“誰給得馬騰膽子!竟然敢進犯長安,看這消息的時間,明顯是六七天之前了!長安城恐怕已經破了呀!該死!當真該殺!”
“還有那曹操,亦是狼心狗肺之輩,前腳剛剛結盟,下一腳就在算計盟友,當真該千刀萬剮!”
“不過區區六萬人而已!起兵,狠狠得殺回去,要讓天下人知道,主公,絕不是蝼蟻可以招惹的!”
閻行的話音一落,場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嘈雜的怒罵聲、讨伐聲,一個個文臣武将臉上都是憤慨不已,就連郭嘉,臉色都一陣青一陣白!
若是長安城當真被破了,這恐怕,算得上是武昭侯勢力崛起一來,第一次敗仗了,這一種打擊,對于場中衆人,無疑是巨大的!
就像是一個千億富翁,突然變成了髒亂不堪的天橋下的流浪乞丐,縱然是一天時間,也是令人瘋狂的!
縱然是雲夜,此刻的心裏也是亂糟糟的,腦海中一片漿糊。
馬騰、韓遂竟然突然起兵了!
這一刻,雲夜才陡然驚醒過來,這世間,但凡能有所成就者,絕不是任人宰割之輩,至于劉虞、公孫瓒、乃至韓馥與當初身在渤海袁紹,之所以那般順利,不過是因爲天時地利人和的原因而已!
縱觀曹操前期橫掃四方,舉世無敵,兵馬一下荊州,一路望風而降,誰不覺得,天下即将一統?!
自大!一切都是自大惹的貨!若不自大,步步爲營,豈會犯了這麽大一個錯誤,讓猛虎卧于蹋邊,而不加以防備?!
這一瞬間,雲夜驚醒了過來,神色依舊陰沉,卻不像之前那般惱恨,或許,這一次打擊,是一件好事也未曾可知!
長安陷落,總比日後數年乃至數十年基業一朝盡喪來得好!
雲夜心思一通,也懶得再去廢話,淡然的揮了揮手,道:“罷了,此事不用再論,諸位商議一番,接下來,該怎麽處理此事?”
趙雲略一思索,道:“啓禀主公,末将以爲,應該立即發兵潼關,一則避免潼關失守,二來,也要給馬騰、韓遂一個教訓,以此震懾天下人!”
趙雲雖然個性穩重,爲人忠義正直,但是并不代表好欺負,而今馬騰、韓遂起兵兵寇潼關了,趙雲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忍耐下去!
縱然是一向少言語,多聽令的高順,此時都是深深的一颌首:“末将贊同!”
雲夜聞言,稍稍點頭,随即看向郭嘉:“奉孝怎麽看?”
“屬下以爲,閻柔将軍乃不世名将,雖人數少于敵軍,但是憑借着潼關之天險,要堅守下去,輕而易舉!”郭嘉捏着無須的下巴,一改玩世不恭的模樣,而是扶掌案上,神色憤怒的說道:
“以屬下看,我軍不應該進兵潼關,而是應該進兵右扶風乃至天水、金城!給他來一個不加任何掩飾的釜底抽薪!出頭鳥,縱然不直接擊殺,也要狠狠教訓一番!”
“但若是右扶風、天水、金城一帶,早有防備呢?!”脂習沉聲問道。
脂習話中的意思,場中大多數人都明白,若是有防備,倒不是不能攻破了,但無疑,會浪費許多時間,而若是時間一長,潼關被破,入關出關大道便等于開了,屆時冀州豈不是要遭大難?!
“此事元升過慮了!”這一次,倒是跟郭嘉有所沖突的荀攸說話了,笑臉盈盈的撫須道:“到時候,奉孝此舉,乃是有圍魏救趙之計的成分在裏面!
試想一下,縱然潼關被破,冀州還有樂進将軍兩萬兵馬鎮守,豈是馬騰、韓遂二人能夠翻天的?而主公這一頭,雖然要花不少的時間,但若是一旦扶風被破,沒有了馬騰、韓遂等人在,便等于天水、隴西等地門戶大開,乃至于金城一代,花一番功夫也能夠拿下,以長安、渭南等地,換扶風、天水、隴西之地,誰獲利更大呢?”
話音一落,脂習等人,看荀攸那番笑容都不覺打了一個寒顫,仿佛是在看隻狡詐的狐妖一樣。
長安、渭南等地縱然重要,但是扶風、天水、金城一代對于此刻的雲夜來說,顯然更加重要呀,素來民風彪悍的西涼之地,但凡男子成年,大都是天生的戰士,再一稍加訓練,便是精銳之師,取下這些地方,幾乎等于添了一個兵源呀!
衆人沉默之時,倒是郭嘉撫掌而笑:“知我心者,唯主公與公達也!”
“既然如此,孤拟起兵三萬,先走雁門,以閻行領五千人,以閻行爲先鋒,其他随行人員,本侯待會再決策!”雲夜一語定音,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閻行,随即起身道:
“好了,此事暫時就此決定,散了!”
三萬兵馬,說多不多,但是對于雲夜而言,糧草辎重,隻能夠支撐三萬人馬的出征了,再多,就要餓着肚子行進征戰了!
.......
離開大廳之後,雲夜直接來到了後院之中。
才剛剛納妾不過十幾天,便又要離開,說實話,對于藍悅和鄒月,雲夜還是很愧疚的,至于最近十幾天表現的一直賢良淑德的曹琦,原本也隐隐有一絲愧疚,但是看到消息中出現了曹操的身影,心頭又生出一絲莫名的惱怒。
後院之中,藍悅和鄒月兩人靠在一起坐着,聊東聊西,一看到雲夜進來,兩人連忙迎了過來,盈盈行禮道:“見過侯爺!”
雲夜有一絲愧疚的扶起兩女,說道:“無須行禮,幫本侯準備一些衣物,長安亂了!這一去,又不知道是多久,苦了你們了!”
“不苦,不苦!”兩女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眼中齊齊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卻沒有多問,紛紛說道:“妾身去幫侯爺準備衣物!”
說着,兩人都不舍的看了雲夜一眼,輕移蓮步而去。
雲夜看着二人離去,徑直便去往了書房之中,卻未曾看到,一旁還有一個傾國之色的女子,帶着一絲失落,眼眶泛紅的望着雲夜。
“侯爺還是不能接納妾身麽?!”一身紅妝的曹琦,一雙溫軟如玉的手中捏着一雙新做的靴子,一雙鳳目中泫然欲泣,有些失神的望着書房,喃喃自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