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以寒等四人連上兩個身受重傷的徒弟,一并入住呈意客棧,各人一間。
夜深,窗擺浮起,一道黑影掠入房中。
床上那人,本該重傷所緻昏迷不醒,蓦地睜開雙眼,坐直身來。
先前被灌了藥,口中又幹又澀,取了旁邊桌上木梳,順了順因爲躺太久而略起毛糙的秀發,随口道:“替我倒杯茶水,一天裏盡喝些無用的藥,快把人渴死。”[
容沂沉沉一笑,翻開茶盞,用手背碰觸茶壺。盛夏裏,冰冰涼,皺起俊眉。雙手一攏,再倒出茶水時,竟袅袅騰出熱氣。
向雪一瞥,覺得好笑,打趣道:“你真當我傷重難治不成。”
伸手欲取杯。
容沂不給,持杯壁送到唇邊,說道:“吹冷了喝。”
向雪也不扭捏,呼了兩口氣,頭一低,含着啜上兩口,手上還不停用木梳撓發尾。頭發長了,又幾天沒有打理,都有些起結。
晚風起,窗子關不緊,被吹得啪啪作響。
容沂合攏窗戶,随即坐回床邊,取了錦被往向雪身上一裹,團得似隻絨球,才lou個腦袋。
向雪掙了掙,再被某人懷抱鎖在胸前,弄不開,索性不動了。
兩人平日具是滿肚心思彎彎繞,生性狡詐,多疑,殘酷,冷情,待人恨不得算計十分,惡習難改。
偏偏這類人雖百樣不好,卻有一樣難得。
若明了真心,便對你千般體貼,萬般好,從不扭捏,直來直去。
不過,什麽甜言mi語,海誓山盟倒是極難聽到,言語多無用,這些個妖孽從來不作“無意之事”。
容沂、向雪于迷谷中互□□意,相處模式卻不曾改變許多。早在蒼山之時,他們便已相知、相依、相守,漸成習慣。
“師兄,我想不出七霞澗究竟是哪裏。”
向雪有些苦惱,亦有些挫敗。
自認遍閱書籍不及上萬,也有數千,居然還有聽都未曾聽過的地方。
“我也沒有印象。”
聞言,向雪樂了,平衡了。
雖然不該,但她從小什麽都要跟容沂比一比,鬥一鬥,這心理純粹條件反射。[
兩人都在思索,沉默片刻。
“對了!”
向雪突然低聲一叫,扭啊扭的,硬是将被包成布繭的身體往後轉小半圈,勉強跟容沂眼對上眼。不過本來就kao得近,這下距離被縮得更小。
擡着頭,都能感受到容沂溫熱的鼻息。
“師兄,你當初被人下了腦封術,遺忘所有關于我的記憶,後來究竟……”
“你這問題,也不嫌晚。”容沂無奈地往後kao,直等離那勾引他心神不甯的紅唇稍微遠些,才繼續道:“在青駝峰時,每每入夢,總見一人。這人聲音熟悉,面容模糊,偏生怎麽想,都想不起來。有時候氣息紛亂,亦多與此人相關。在餘毋山見到你的時,我便想夢中人一定是你,才想将你帶走。真正恢複記憶,是在羅白鎮……”
羅白鎮!
向雪面容登時飛起一抹酡紅,俏眸微挑,羞七分,怒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