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向雪較平時醒得早些。睜開眼,腦袋還沒清醒。迷迷糊糊地下床汲鞋,随手取了件罩衣,披在身上,再順便系好腰帶。
口有些渴,晃悠悠地想走到大廳取水來喝。
内室與大廳中夾隔間,經過時,見一美人烏發順垂,蜿蜒于膝,白衣淡薄,胸膛微微坦lou。窗棂微啓,美人半卧于床榻,正向外望。晨光點點,玉膚似有暈華浮動。
向雪停下腳步,側了側腦袋,習慣性地取過桌上木梳,貼着柔滑烏絲,從發根,到發尖,一順而下。綢布一扯,雙手動作靈敏,隻一瞬,束發已成。[
擡頭,美人不看窗外改看她。一雙似笑非笑的墨色眼眸,有若冬日一盆冷水當頭淋下。
全身僵硬。
她這是在幹什麽啊!
爲什麽好幾年前的爛習慣,現在出來蹦出來啊!
從前容沂就最不會打理那頭比女子還亮麗的頭發,紮個發帶都歪歪斜斜,加上有潔癖,别說寒池山莊的老仆人,便是上官冷也碰不得。
向雪常看不慣,一說披頭散發,再說邋遢不潔。說着說着,便索性動手替他束好。
有些習慣,就跟思念一樣,紮根在骨子裏,以爲忘記了。其實抹不掉。
機械地将木梳放回原處,機械地轉身,心中默念:夢遊而已。
“唔,梳得挺好麽,以後你都替我處理了吧。”
身形一頓,手扶在門邊。
以後你都替我處理了吧。
當初,也是這麽說的呢。
原來一個人品性如何,果真是不會因爲喪失記憶而改變的!
“啪!”
堅硬的黃花梨門框,被生生掰斷了。
再幾日,向雪覺得自己錯了,錯得太離譜。
這厮怎麽會沒變?簡直變得太多了!
無時無刻,逮着機會就來撩撥。向雪覺得很苦惱,自己的定性越來越差了,暴力傾向日益嚴重。
索性隻針對一人,其他時候,她的表面功夫仍是完美無缺的。[
巫以寒再次出門。
回來的時候,帶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今年四部比鬥方式有所更改,以往是一人對一人,分四輪進行。這次很簡單,由長老設陣,你們四個人都進到陣中,誰先活着出來,誰赢。”
巫以寒面色凝重。
如果是公開比鬥,就算危險,各部領也能及時救治。現在獨設一陣,誰先出來算誰赢。那麽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其他人都殺了。
“師父,這是太上皇提出來的吧。”
“沒錯。”
魅影中人雖性情冷漠,但對親傳弟子總是護短的,不可能主動設計如此殘酷的局面。唯一想漁翁得利,又坐觀台的,便隻有南诏太上皇一人。
“您請放心,徒弟沒這麽容易輸的。”
眉若遠山,淺笑依然,風姿雍容中自有霸氣。
巫以寒如何能放得下,又盡心考究一番,見向雪皆對答如流,功力亦有很大進展,方才稍稍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