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蠟燭靜靜地燃燒了一個晚上,燭淚淌落到銅柱上滿溢而出,整整奉獻出半長不短地二分之一生命。
透過紙窗中間細小的縫隙,朦胧的灰色光亮若有似無地透了進來。空氣很幹,大雪後的風鬥冷得凍人。
上官冷也卸去易容術,恢複了原本的仙人之姿。
向雪這次風寒來得兇且急,沒有幾天的調養實在不可能恢複,幹脆就租下一間獨院讓她好好休息。藥物易容雖然不傷身,但畢竟不太舒服,反正有事出去再戴上幕離就是了。[
而且也是時候考慮考慮下一步怎麽辦了。他小看了從未習武者身體的孱弱程度,向雪雖然内力已到顯色,但畢竟沒到能夠融氣入體的階段。這點寒冷都受不了,别說到達蒼山頂,就是半山腰的天氣都能要了她的命。
有時間讓她一步步修煉上去自然是最好的方法,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管是自己,還是他們,都沒有時間了……
“師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向雪垂着頭,并沒有發覺上官冷越變越沉重的表情有什麽不妥。一咬牙,下定決心:“徒兒希望您現在就告訴我回去的方法,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
五分清秀,三分柔軟,頂不過那眉眼裏的一分冷酷,一分執着。
這是第二次上官冷在向雪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兩個月前在東陵皇宮那座美麗的庭院裏,她當着自己的面下跪,用自由來交換一個卑微婢女的生命。
那無所倚靠,卻異常決然的模樣如何不是一種震撼?
值得,還是不值得,她全不在意。
一旦做了決定,就再也不會更改。
單從外貌成分來說,向雪是所有皇室子女最不似武帝的一個。除了那雙漂亮到顯得冷酷的眉眼,剩下的全是從她軟弱母親身上承襲到的秀美。
但是隻有這一處,就已經足夠了。
當兩父女站在一起時,自然而然挑高的眉端,渾身不經意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簡直如出一轍。
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
“真不愧是父女。”回想起那位帝王從年少時就一直未曾改變的誓不罷休的作風,任上官冷如何淡然也不禁輕輕歎了口氣:“向雪,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現在我們就在臨缁城中,隻等你身體一好就可以立刻上蒼山,爲師必定會遵守約定,到了蒼山頂後便告訴所有你想知道的秘密。”
上官冷淳淳說道,關鍵地方他不會打馬虎眼。
向雪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天下間除了顔家那位同“穿”的老太君以外,就再沒有别人比上官家身負“天目”的傳人更清楚了。
雖然,他空有天目觀盡古今,也想象不出那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世界。
“……師傅,我知道不該背信棄義。但是……”微一抿唇,字字句句說得堅定不移:“真的沒有時間了。徒兒,我在那裏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她似乎出了些事……雖然隻是一個夢,但是我不能冒這個險……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