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北川地常常會飄起鵝毛大雪,厚厚的蓋在路上,看過去白茫茫一片。這個時候會冒着嚴寒通關的一般隻有兩類人,一是爲求生計而全年無休的趕貨商人,二則是身負絕學的武林高手。
當然從比例上來說,第一種遠遠大于第二種,畢竟真正的武林高手是“看”不出來的,等你“看”出來的時候,多半就已經太遲了。
地上的雪累積得很厚,一個馬蹄踏下去就埋了半條腿,這樣的天氣就算是趕貨最急的腳夫都不會上路,因爲沒人願意拿生命來開玩笑。
于是寒風鎮街邊幾家不大不小的茶館就變得火爆起來,有暖烘烘的火爐,有熱乎乎的茶水,還有一大群志同道合的陌生人一起聊八卦。大冬天能有這些,已經很能讓人滿足了。[
老李茶鋪長寬各四丈有餘,爲了節省地方,幾乎所有小桌小椅都換成了大面方桌,足夠十數個人擠成一塊喝茶侃話。
當然還是空出了幾張小點的桌面,主要是爲了應付某些脾氣“不大好”,或性格比較“怪異”,又或穿着比較“奇特”的旅人。倒不是每個人都會特意要求,隻是老道點的掌櫃都知道,要想減低自己鋪面被砸的幾率,他們還是這樣安排比較好。
比如三個戴幕離的客人才一進門,兩高一矮,小二就立馬靈活非常地引到小桌安頓好,問了要些什麽,随即訓練有素地端上熱騰騰的茶水和小吃。
高手不一定會遮面,但遮面的一定會有點來頭,當然神經病除外。這是掌櫃在寒風鎮做了數十年生意得出的邏輯,多少還是有點道理的。
來往的人太多太雜,茶館裏衆人見有人進來,隻是粗粗撇了一眼,又扭頭湊成一堆叽裏呱啦聊起八卦。尤其有一桌人最多,數着超過二十個,講話又特别大聲。
“那公主真是長得,長得非常美麗,天姿國色啊!這可是我婆娘的堂弟的妹子的相公,在外城當禁衛親眼所見呀!”一個滿臉麻花的壯漢如是說。
“你這是放狗屁,外城禁軍能看得到公主?你就吹吧你!”旁邊一個勺子臉大叔顯然等說話的機會等了很久:“我幹爺爺可是在東陵宮裏當差的,他說的才做準!皇宮裏誰長得不美呀?宣和公主是因爲頭腦特聰明,才被國師選上做關門弟子的!”
“唉唉唉,我怎麽聽說是因爲……”
七嘴八舌又是好一通議論,待到一位八旬老太公爆料說,其實那公主乃是上官國師的嫡親女人,隻是從小放在皇家生養時,戴着幕離的矮個子忍不住把茶水給噴了出來,一旁的高個子肩膀也隐約有變得僵硬的痕迹。
“師傅,要不你露個臉給他們瞧瞧?相信對比過後,應該就不會有人把我們說成父女了。”
接過上官冷遞過來的手巾,向雪繞過幕離擦了擦臉,還一邊不住咳嗽,實在是被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