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究竟怎麽了!”踮起腳尖,狠狠地揪住鐵甲外露出的衣領:“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伺候你的那個丫頭,”夜謹擡起眼,終于下了決定:“正在谡合殿被賢妃刑審,罪名是以下犯上,毆打皇子。”
木然地放開手,向雪臉上浮動着隐約的怒火和殺意。刑,審?冷寒的嗓音幽幽響起:“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瘦削的身影孤獨地站着,正對向雪狂奔而去的方向,雙拳握得死緊,緊到十個指結都泛出青白色。[
他是有私心的,明明知道那丫鬟在她心中地位不低,卻還是不希望她知道。
因爲如果她不知道,就不會跑過去逞強。不逞強,就不會有危險,他隻是不希望看到她受傷而已……哪怕被她怨恨,也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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谡合殿,美其名曰殿,實際上也隻有兩間廂房的大小。狹窄的空間沒有窗口,陽光被厚重的木門堵着,照不進正堂,暗沉得讓每一個到來的人感到心慌。
平時除了打掃衛生的仆役,本來也沒多少人會來。畢竟名字莊嚴至此,誰想到隻是剛好體現了皇宮中無數陰暗面裏極具代表性的一部分,私刑。
宮規本來是不允許私刑出現的,隻可惜谡合殿是個例外,因爲這裏本來就是用來動私刑的地方。
琉璃珠钗别在高聳的飛鳥髻上,細小的晃動,讓鳥嘴叼着的細長金鏈相互碰撞,會發出炫目的亮光。傅水顔瑩潤的雙手托着一方暖爐,妖媚的鳳眼舒服地眯了眯,很是享受。旁邊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剝好葡萄,親自送入那張微微翹起的紅唇中。
那是隻有通體舒暢時才會自然流露出來的惬意,仿佛她站在她眼前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戲班“錦繡園”,表演的是戲班裏的台柱梨落,而不是用鐵針,指夾組成的刑室。
不大的房間裏,正中站着幾個年老的宮婦。滿頭白發,一臉陰毒。她們體會了一輩子的宮廷寂寞,親人都差不多死絕了,沒死的也看不到,更不可能有機會懷上孩子。于是這些老婦的思想在某些方法已經近乎變态,折磨人是爲數不多能夠讓她們覺得舒坦的事情。尤其是年輕宮女們痛苦的嚎叫,不停掙紮的模樣,無異于相當甘甜的美酒。
一天到晚沒有事做,時間都用來研究怎樣才能最大化,最有效率地用刑。千奇百怪的方法,甚至連傷口都沒有,就能讓人一命嗚呼。
“娘娘,她暈過去了。”
隔着一層薄紗形成的簾幕,蒼老幹澀的聲音恭敬有禮地禀報。
“招了沒?”
“……還沒。”
傅水顔柳眉一皺,芙蓉面上頗爲詫異,又隐約露出不耐煩:“讓她醒過來,繼續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