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叫做内功的東西,一種完全不同于暗殺術的武功。
很久以後,久到向雪已經完全了解容沂強大到變态的地步,曾問過上官冷爲什麽要收她爲徒,又爲什麽定下五年之期。上官冷隻是淡淡的笑着,說了一件似乎風牛馬不相及的事:“容沂起了殺念時,你是第一個讓他猶豫的人,第一個讓他失手的人,也是第一個他放過的人。”
三次機會,完全足夠容沂殺掉向雪。在南街的時候他猶豫了,所以上官冷才來得及趕到;在安平街的時候又失手了,所以向雪從驚馬下得以逃生;在皇宮時,卻是主動放棄了。
“你可以克制他,刀皇劍聖可以,江渚客也可以。”[
“總有一天會演變到誰都不可以,到了那天,我希望你可以……”
向雪完全沒有料到,就是這樣一個她急于逃離和躲避的人,會和她糾糾纏纏一輩子。當初的兩強相遇,就注定了以後的混亂不堪……
從泾王府搬到皇宮,住的地方卻由大變小,來往的人卻由多到少,寒鴉嘎嘎地叫着,顯得萬分凄涼。
一個穿着俗豔的女人,握着剪刀坐在院中一下一下狠狠地劃開粗麻布,撕裂的聲音在空中顯得很沉悶。
“死女人,賤女人,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皇上一定會來的,一定……”
向雪走進矮小的院門,這一幕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她是冷血的,應該一如往常的漠視,今天卻感到了來自骨頭深處的痛苦,畢竟是她血緣上的母親,這個世界上從身體基因而言,最親近的人。不擅長安慰人,但這個時候應該是說些好聽的話吧,向雪琢磨着。
“娘……”
單音剛響起,胡樊姬垂着頭,身子僵硬地一頓,接着的動作卻是誰也沒想到的。銳利的剪子猛地朝向雪劃去,縱使向雪反映夠快,擋在臉前的右手還是多了一道血痕。
旁邊的兩個小宮女吓呆了,見血後才回過神來,忙跑過來七手八腳地把人拉住。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當初把你這個傻子打掉就好了,這樣皇上就不會怪罪我生了你這麽個怪物!都是你的錯!”
胡樊姬掙紮着,張牙舞爪的模樣根本就是一個半瘋的婦人。權利和寵愛的得到與失去,天堂和地獄的更替變得太快太快,以爲擁有了,卻在片刻被别人踩在腳底下,永遠不得翻身。
舔了舔手背上的傷口,血的滋味鹹澀得讓人難過。向雪揮開用力攔着胡樊姬的小宮女,從她手裏輕輕取下剪刀,細小的手臂溫柔地環過去,低聲說道:“娘,向雪會在您身邊的,不會讓您受到傷害的。”
覺得肩頭一重,耳邊傳來輕輕的啜泣聲。小小的手不太熟練地拍撫着,空氣中流動着淡淡的哀傷,讓兩個小宮女都難過得别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