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我去跟老爹說說,把你派到茶果間去吧。雖然比現在的待遇差了點,不過活計輕松,饷銀還不少……”
話還沒說完,臉色慘白的竹挽香就“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連續磕了好幾個響頭,慌得向雪直跳下來,手上的漬水随便抹抹,就扯着竹挽香衣服,氣急敗壞地低喊:“挽香你幹什麽!”
力氣太小,拉不動,抄起旁邊一塊橘子皮就往夜謹身上丢:“看着幹嘛,幫我拉起來!”
夜謹任由果皮滑稽地挂在衣領上,臉上依舊冷得像冰,眼裏卻似乎有憤怒的火光閃現,倔強着不肯說話。[
“小姐,爲什麽要把挽香趕走?”
額頭被磕得通紅,看得向雪一陣難過,咬了咬唇:“我都已經成了一個被放棄的卒子,你還跟着我做什麽?夜謹,你要是想走,我現在也還可以放了你。”
“什麽棄卒?”竹挽香一臉茫然,夜謹則是若有所思:“你是說最近外面傳的那些謠言?”
向雪狀似無所謂地笑了笑,索性爬回太師椅上,曲着兩條腿環坐着:“我現在就是老爹的擋箭牌,什麽‘帝女’,什麽‘預言’,其實都是主導人心的一個工具而已。皇後那邊現在肯定看我不順眼,很多人八成現在正想着:這個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丫頭,死了算了!”
薄涼的輕蔑和淡淡的諷刺,讓秀麗的面容變得遙遠而疏離,仿佛超脫于那個稚嫩的身體,浮在半空冷冷的看着一切。
“任何一個有頭腦的皇帝,都必然痛恨被預言之類的東西主導。”
正如她從前還是郁家少主的時候,花了無數努力才讓别人認可她真正的實力,而不是靠家世背景才能爬到極道領袖的位置。
所以,沒有人比向雪更了解這種心情:任何一個有抱負的人,都希望成功是建立在自己實力的基準上,而不是什麽怪力亂神。特别是,痛恨在别人的眼中是這樣。
西門軒的高傲和自負,向雪看得很通透,從某一方面來說,血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明明沒有父女親情,但某方面又出奇的相似。
所以,沒有人比向雪更清楚,也許此時王爺老爹會利用這個“預言”,但登上王位後,他必定會第一時間把能夠證明這個“預言”存在過的人和事,統統抹殺,或者淹沒……
成爲一代明君,莫須有的“神話”不僅不是漂亮的點綴,而是一個污點。這是一種苛刻到變态的,驕傲。
這也是向雪一直擔心着,最壞的情況。誘車之卒,注定被遺棄。
雖然料到了,想到了,還是有些落寞。雖然感情不深,但血緣上終究是父女一場。前生的她,是向芸的擋箭牌,縱然心甘情願,也依舊覺得遺憾。今生的她,就算面對“親生父親”,也逃脫不了被利用和放棄的命運……
告訴自己冷血的心是不會痛的,隻是擁有無邊無際,永遠得不到救贖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