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冷的眼刀撇來,竹挽香隻覺得寒毛直豎,幹脆把下巴磕在肉肉的手背上,沒好氣地同樣回了一個鄙視的眼神:“明明這麽關心小姐,爲什麽這兩天又舍不得開口說話,鬧什麽别扭嘛。”
暗處某人手握成拳,臉上微紅,被揭破心事的難堪讓他感到羞怒,生怕露餡忙扯回眼神,不再理會得意的丫鬟。
“我回來了!”
向雪腳步虛浮地“飄”進房裏,誰想會撞見一個因爲欲掩蓋眼裏滿溢的關心卻适得其反,結果顯得有些扭曲的面容,吓得往後又是一跳:“臭小子,你什麽表情!”[
夜謹濃眉一攏,上下掃視,她很好。得到讓自己安心的答案後,立刻很酷,半個字也不屑說出口,開門,走出去,關門……
“挽香,他這兩天會不會是中邪了,怪裏怪氣的。”
拍拍胸口,有些小娃怕怕。人好辦,要是撞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不好了,她可不會收妖。
竹挽香哈哈大笑,不過也沒再多說。原來還怕小姐胡亂領回個人當護衛很不妥,現在回想,這個決定當真明智。
她當然知道夜謹在别扭什麽,關心則亂,愛護則傷。那天在街上發生的事不小,很快就傳遍了泾西王府。人家是當做戲本說書來聽,她則是又怕又吓,擔憂,惱怒混雜在一起。要是那馬再狂一些,要是馬主沒有來得及阻止,要是小姐有什麽萬一……
也許他們這些下人的心情,完全不在小姐的考慮範圍内吧。這些淡淡的失望和傷心藏在許多許多的關懷裏,卻像肉裏的小刺一般,明明不重要,卻很不舒服。
與其說是怨小姐,其實不過是恨自己當時的不在身邊,怪自己的無能爲力。若小姐真有了什麽事,夜謹和她都一樣,無法原諒自己。
隻是這些東西沒有必要讓小姐知道,能夠默默地站在小姐身旁,就已經很好了。
向雪奇怪地看了竹挽香一眼,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就任由她服侍着洗漱就寝。每個人都有不想被外人所知的秘密,她有,别人也有,沒有必要,何須強人所難。
一貫的強者,從不依賴别人。已經習慣瞬間計算出最有利的方案,習慣隻考慮自己,因爲以前沒有别人,隻有她自己。
竹挽香吹熄了燈火,聽到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後,才輕手輕腳地掩上門走出去。
半響以後,屋舍一片寂靜,唯有月光才能從敞開的窗口裏滑入。被子動了動,露出個腦袋,看看左右确實沒人,向雪索性坐了起來,拿出八枚極其普通的銅币把玩。銅币夾在于指縫,不停的翻飛穿插,居然沒有一個掉下來。這也是一個習慣,每當碰到需要下決定的時候,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還有做些能讓她淡定的小把戲,雖然這些把戲往往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