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帝染上風寒是中夏時節,一晃數月過去,卻半點不見好轉,反而有愈加嚴重的趨勢。京畿布防,南北二軍顯得突然戒備森嚴。就連尋常百姓也能從渾濁的空氣裏嗅出不一樣的味道,淡淡的血腥似乎在逐漸彌漫開來。
鏈帝已經五天不曾早朝,要不是身體虛到極緻,就是已經被人幽禁深宮中。無論是哪一種可能,說出來都會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向嚣張跋扈,自诩清高的言官禦史們全都閉緊了嘴巴,逞一時之勇,亡一族之命,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早在一個月前,鏈帝病重的消息就不知道怎麽傳向北方,被一直領兵與北川抵抗的太子聽聞。父子情深,三天六道加急請函上傳京城,全是一樣的意思:因爲憂心父皇病情,太子請命班師回朝。可惜要麽石沉大海,要麽被兵部駁回。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同樣的,你太子就算位置再高,隻要穿上戰袍一天,就要受我兵部一天的管轄。除非皇帝親口下命令,否則誰都免談。
而皇帝,現在都已經自顧不暇了。所有的朝廷要事,在不知不覺中,都已經變成了泾西王的一言堂。謠傳說,太子曾經怒發信函質問,指責皇叔泾西王欺上瞞下。不過具體什麽情況也隻有當事人才知道。還沒等百姓們反映過來,京城裏又偷偷散開另一種言論:說太子看自己老爹快不行,就急了,想借回來的機會奪權篡位。[
一家之言,三人成虎。不論哪個國家,哪個朝代的百姓都有一個共通點,單純到可愛,愚昧到無知。他們從來隻看“上面”讓他們看到的東西,生活很無聊,賺錢很辛苦,所以經常聊點八卦。于是,在無數個一言一語裏,太子“忤逆叛上”的罪名,就似乎變得很有道理。
官道上黃煙滾滾,一匹黑得通體發亮的駿馬正在奔馳。汗水沿着淩子淵剛硬的臉頰滑落,染上揚起的塵土,跌落到泥地裏。
“子淵,本王…………不,我現在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希望你能替我做一件事。”
“太子的知遇之恩卑職沒齒難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們千方百計阻擾我回京城,隻怕父皇…………如果強行回去,同樣會落下把柄,說我妄顧君命,挾兵自重!可是不回去,讓我又怎麽放得下心…………所以,子淵,我希望你能用回京叙職的借口,替我看看父皇,看看京城,到底變成什麽樣了。”
護國将軍淩均曾經立下赫赫戰功,于國于民都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猛将。誰知道最後卻落得個郁郁而終的下場,一旦雄鷹被和一群整天隻會勾心鬥角,争寵争歡的喜鵲關在一起時,就注定了它有朝一日不是被吵死就是被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