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調有些低啞,向雪豎起耳朵琢磨了半天,猜測應該經常送些好吃小甜點給她的周大娘。接着應答的聲音讓她有些差異,偏細但是不刺耳,是竹挽香。
“這事在王府裏早不是秘密了,得罪了二夫人,還沒見過誰能得善終。王爺性情古怪得很,從來不插手妻妾争鬥,而大夫人性情又稍顯怯弱。當年小姐的娘親得一夜恩寵,本來指望能夠一舉得兒,起碼在府裏也能有個站處,誰能料到小姐……不過估計也是因爲這樣二夫人才沒下狠手。說來奇怪,最近小姐到不見鬧着問她娘在哪了。”
“小孩子嘛,哄哄自然就信了。”
“可是總覺得小姐不是一般人,當真聰慧得很。”[
“那是呀,看着西院裏誰不被她那張小嘴兒哄得笑呵呵的。所以更不能讓二夫人看到三小姐!”
……
後面的話向雪已經失去興趣,蹑手蹑腳地貼着側門溜了出去。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麽,就彎腰搓了把幹泥抹在臉上,登時粉嫩嫩的肌膚上就蒙了一層灰,俏麗的模樣被遮蓋之後,她看起來和普通小娃娃亦沒多大區别。
既然有了目标,就省下很多功夫。随手找了個仆人,編着謊話說是替人去洗衣房傳口信的,就順利地問到去路。王府裏面奴仆衆多,不乏拖兒帶女一起進來混口飯吃的。
幾個彎角之後,一塊破爛木匾挂在拱門前半掉不掉:洗衣房。
動了動腳,有些酸脹。并非年輕就是好,不事生産太久,身體就會被圈養得隻會吃和睡,成爲一個廢人。看來以後要開始鍛煉,就算沒有以前的身體素質,自保的能力還是需要的。
扭了扭小腦袋,向雪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直轉,徘徊在直接闖進去和守株待兔的兩難選擇裏。
“糟了。”有些悲慘的呻吟:“好像還不知道人長什麽模樣……”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下等于近乎白跑一趟。”算了,既然都來到這裏,幹脆直接闖進去看看。
才把門推開一半,不安的氣息就讓她停住了腳步,把臉貼上去,眯了眯眼對準微微張開的門縫朝裏看。
滿地的水漬,幾個圓形大桶散落在一旁,隐約可以看見裏面待洗的衣服。約摸七八個站着的壯實女人圍成半攏,滿臉惡像地沖着中間跪着的一個女人又打又罵。
跪着的女人烏黑發髻被挑落得淩亂不堪,軟弱地垂到顫抖的肩上,單薄的軀體仿佛風一吹就可以飄走。
現在雖然已經到了初夏,但是偏僻陰涼的地方還是會有寒氣,尤其這裏還有滿地的積水。如果經常運動倒還好,像那個女人這樣一直跪着,遲早要得病。更何況還有一根駁好的藤條往她身上招呼,看起來比木棍細,但打起人來半點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