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依?”
一道令賀蘭依感覺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使得她的頸背一僵,如此偷偷哭泣也被抓個正着,太丢臉了!
霄然一步步地走向蹲在地上放聲抽泣的賀蘭依,伸出手準備啪上她細瘦的肩,但是才伸出一半就縮了回來,隻是站在她的身後擔憂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如果方才他沒有聽錯的話,她是在哭吧!
賀蘭依此時真是夠爲難了,心裏一頓緊張,有點小倔強,不想霄然看到她哭泣脆弱的樣子,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淚,一個勁兒的擦着;霄然那是何等人啊,賀蘭依的小性子他最了解了,千變萬變她還是他的那個蘭依,所以他隻是靜靜地站在身後,等待她起身。
院子裏,有一顆高大的榕樹,旁邊是一大株一大珠聞名于鳌陽的名貴的花,院落裏或鋪着鵝卵石的小道,或細沙鋪陳的小徑,樸實中帶着典雅。
此時,賀蘭依和霄然一左一右的走鵝卵石石小道上,隻是一路保持着沉默。霄然在等,等賀蘭依開口跟他訴說做自己的心事;賀蘭依也在等,等霄然開口跟自己說話,哪怕隻是久别多年的相互問候。
那日他喝了解藥之後,一直暈迷不醒,直到今日才醒過來,醒來之後就在管家的指引之下來到賀蘭依所在的院落,沒有想到卻望見她獨單的背影,像個被主人丢棄了的小貓兒般,萬分可憐在蹲在地上抽泣。
“蘭依……”
“霄然……”
突然,兩個人同時轉身面向對方,不約而同的開口,頓時兩個人都愣了,然後相視而笑。
好看的嘴角輕輕地上揚,他霄然一向以君子态度聞名,微笑地說道:“還是你先說吧。”她有女士優先權,而他有君子風度的表現權。
“你的身體怎麽樣了?”以最深切的問候開始最直接的交流,很多時候心裏會有很多話想要跟說,可是到了最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不說心裏最想說的,這,就是人性最矛盾的一點。
可是,賀蘭依最想跟霄然說的話到底是什麽呢?
“好得差不多了,此次多虧了你,不然的話……蘭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霄然的眼眸,不管在何時何地都帶着一種柔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賀蘭依難得的俏皮一笑,打趣道:“那麽你可有打算以身相許?”
一句似真似假的話語,使得原本有些緊窒的氣氛豁然輕松,儒雅的霄然竟然開懷大笑,“哈哈,這個提議好,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兩個曾經深愛過彼此的男女,如今靠的那麽近,心卻不知相距了多遠,他深知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到過去,可是有的東西,也同樣放不下,隻能随着時間在僵持。
兩個人漫步到了後院的曠地上,那裏擺着一張精緻的圓木桌子,周圍是固定了的四張石椅,很有默契的,兩個人各挑了一張,距離對方最遠的那一張,可是這樣正好兩個人面對這面。正如有的事情,也需要面對這面才能夠說清楚,講明白。
“我聽霄海說,我來的别院的那晚……他出現了。”霄然覺得賀蘭依的心情受到了龍浩然的出現的影響,但是他覺得奇怪的是,爲什麽龍浩然看到本該逝世的賀蘭依完好無缺的生存在這個世間時,卻沒有什麽動作?
這太奇怪了!
按照龍浩然霸道而狂野的個性,早該把他們母子一起擄走了不說嗎?
“嗯。”賀蘭依輕聲地嗯了一下,然後低着頭,揪着自己的手指頭,在霄然沉默的等待中,繼續地說道:“我與他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當初在皇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将我弄離他的身邊,我過怕了那種時時刻刻都存在生命危險的日子,我更不能讓澤澤陷入皇宮的爾虞我詐之中,成爲争權奪利下的犧牲品;如今,他失憶了,所以,我們母子這一次不用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失憶?!”霄然縱是再沉穩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原來龍浩然失憶了,可是他還記得他不是嗎?聽霄海所言,龍浩然出現的當晚就認出了他,可是爲什麽……
難道獨獨忘記了蘭依?
霄然俊美的臉上帶着滿滿地疑惑,但是聽到賀蘭依對龍浩然徹底的沒有想要“回頭”的意思,他的心中有着壓抑不住的狂喜,或許……或許他與她還有機會!
幾片枯葉随着風吹動的方向飄落在圓木桌上,掉落在正中間,渀佛是要隔離開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般,彰顯出一抹霸道。
“蘭依,你……”那些還未說出口的話湧動在霄然的喉間,他有些艱難的吞咽着,唯恐說出來的話會毀掉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維持着的和諧。
賀蘭依擡起秀眸,看了霄然一眼,本想問他那未完的話語,可是一擡眼卻觸碰到了他眼底那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柔光,頓時心生尴尬。
她不僅是二嫁的女子,如今還擁有一個兒子,此時卻跟他一個曾經的戀人曾經的夫婿在面對面的聊着……哎,或許,除了是曾經的愛人,他們也還是朋友。
古代忠貞的女子誓言一女不侍二夫,誓言一生隻愛一個男子,可是她哪一點都沒有做到不是嗎?真是帶着未來的靈魂,砸了古代女子的貞節牌坊!
“霄然……我……”突然,她看着他帶着點點溫柔的光芒的星眸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人家也沒有跟自己說什麽****的話語,她總不能沖動地跟他說:請别再愛我,我還不起你的情債……諸如此類的話吧!
一個弄不好還是她自作多情了,搞不好他隻是……隻是同樣的把她當做一位故友罷了!
“嗯?”霄然看着神情極爲别扭,明顯有話想說卻又不敢說的女子,心中的某一處頓時都柔化了,這就是他怎麽也忘不了的女子啊!如若她與龍浩然已無緣,那麽他祈求上天,讓他們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