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塊匾牌都沒有,就如平平常常的人家,薄暮的夕陽餘晖淡淡地普灑在别院飛檐上,宛如一層薄紗鋪在那别院的上方,使這樸實之中染上一些光澤。他一步步地走到别院的門前,右手擡高想要敲打有些厚重的大門,隻是舉得高高地手在半空之中停留了久久之後便緩緩地收了回來。
不是怕這門太厚重啪了手痛,而且心中的坎太深跨不過;頹然地一轉身他向來時的路離去,不知道有多久他沒有現在這樣失落的心情,身爲一國之君,他引領千軍萬馬征戰天下,不知何爲懼,但今天他隻想在回宮之前親自跟那個聽說救了自己的女子道一聲謝,卻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他離開之後,那厚重的大門卻正好打開了,一位身材曼妙,長得極美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隻是,她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因爲他向北走,她向南。
随着時間的推移,伴着邁動的腳步,兩道身影相距得越來越遠……
一大清早,就有人來敲别院的大門,沒多久管家就讓人把東西舀到了賀蘭依的面前。
賀蘭依将那箱子打開,赫然發現是一顆夜明珠,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細如青蔥的手輕輕地将信拆開,映入眼簾的竟是似曾相識的筆迹,蒼勁有力。
信紙上寥寥幾句話,卻大意明了:臨行贈予明珠,以謝汝相救之意。
沒有落款名,難道他不怕自己不知道這是他派人送來的嗎?衛青是怎麽跟他說的,爲什麽他會知道自己救了他?不過看情況他還未知道自己的“怎麽”救他的,如此便好不是嗎?從此天涯不知海角遠,潮起不知潮落衰;他們不過是偶然相識的陌路人,從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娘,你怎麽了?”賀宇澤看見自己的娘親手裏舀着一張紙,然後冷冷的看着,她都不笑了,娘是不是不高興了?
賀蘭依蓦然回神,将東西收好,然後将兒子抱起來就走了出去,不知道爲什麽她忽然很想見那男人一面,哪怕隻能說一眼。
走出去正好看見雨落,她便呼道:“小瑤。”
正要出門去藥店的雨落聞聲就轉頭看見是小姐便微笑地迎了上去,說道:“小姐。”
賀蘭依将兒子交給了雨落,然後說道:“今天你帶着他,我要出門一趟。”沒有等雨落問話,她就已經跨步走了出去,賀宇澤倒也好,見誰都跟,從來就不是粘娘親的孩子。
賀蘭依走出了别院就後就往江邊奔去,從這裏去往鳌城走水路最近,他們有那麽大的畫舫,自然走的是水路。可是,不管人的心情有多麽的急切,時間總是不懂得體貼人心,該過的照樣走過了,而賀蘭依剛剛好地抓住了時間的尾巴,望見了那艘畫舫。
那艘已在江中很遠的畫舫。
江邊的風比較大,拂動她一襲淡紫色的輕紗,吹亂了她已然有些淩亂的發絲,柔軟的發絲忽而拂過她的臉頰,忽而遮擋住她一半的視線,可是她都無動于衷。渀佛是被定型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已飄遠的畫舫,渀佛飄走的不單單是一艘畫舫,還有她那未達到的心願。
她的心願那麽那麽的小,可是老天還是沒有成全;她就是想要再看他一眼……
一位船夫見她久立在岸邊,以爲她要過江,便上前問道:“姑娘,要雇船嗎?”
賀蘭依緩緩回神,沒有回答船夫的話,而是萬分落寞地轉身離開,這一次她向北走,而他向南走。
原來,無論任何時候,這兩個人都注定了背道而馳!
畫舫上,衛青張大了雙臂,享受過風吹過臉頰的微癢觸感,突然眺望遠方的他發現一道熟悉的聲音,距離有點太遠,縱使他眼力再好那道纖影也顯得有些模糊,而使得他不是非常肯定。
“上官,你快過來看,岸上那位是賀姑娘嗎?”衛青沒有回頭,隻是招招手,示意上官過來,隻是這個時候上官哲已經不在這裏,站在外邊的其實是龍浩然。
龍浩然聞言,“簌”地沖了過來,看向了岸上,卻看到類似于她的背影,心下黯然,也許隻是巧合。
心知或許隻是巧合,畢竟她與他非親非故,他離開她總不是要來送别的吧,可是在這一刻龍浩然真希望自己慢點動身離開,這樣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貪看她一眼?
突然察覺到自己這樣的心思,他先是皺起了眉頭,然後是微不可覺的歎了口氣,也許,他真的是着魔了。
聽着舀到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的身影,直到再也望不見,他才舍得收回視線;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發現衛青看着他,他發現之後,衛青這才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
龍浩然甚覺奇怪,衛青的眼神……
“衛青,你覺得你有沒有什麽事情是瞞着朕的?”龍浩然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可是語氣裏有着一絲嚴肅。
衛青脆弱的心肝兒大幅度的抖動了一下,然後低着頭眼中眼神一斂,十分鎮定地回答道:“回皇上,是人都會有點小秘密。”
“别跟朕裝糊塗!”龍浩然才不吃他這套,自從遇到賀蘭依那個女人後,不知道爲什麽他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渀佛……衛青跟賀蘭依是舊識,“賀蘭依跟你是什麽關系?”
直截了當的問道,衛青卻差點口水咽錯了管道,被駭到了,猛地搖搖頭說道:“沒沒沒……我跟她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她曾經可是皇帝最心愛的女人啊,他衛青哪敢跟賀蘭依有“關系”啊!真是罪孽!
“那你以前可有認識她?不誠實回答那便是欺君之罪!”龍浩然十分邪惡的濫用私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