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玉竹,往年這個時候,本宮都會在雲紗閣預訂來年春夏的衣裳,今日你們二人就随小瑤前去,辦妥此事,不得有誤。”
青竹二人雖然不知爲何娘娘會吩咐她們兩位貼身的宮女離開她的身邊,前去雲紗閣,但是這裏是娘娘的娘家,她們二人也不好說什麽不安全的話,無從反駁之下隻能點頭應允,稱道:“是,娘娘!”
遣散了一切閑人,整個房間裏隻剩下賀蘭依、賀東明和那位已是白發須髯的老大夫。
“大夫,可以診脈了。”賀東明做一個請的手勢,那位老大夫随之坐在床邊緣的位置。
賀蘭依躺在床上,床幔低垂而下,等待着老大夫診脈,可是,那位大夫并沒有立馬就診脈,看了賀蘭依一眼,問道:“娘娘能否告訴老夫,因爲這個病服用過什麽藥嗎?”
賀蘭依想了想,在皇宮的時候自己好幾次的暈倒過去,可是,并未見龍浩然跟自己提起此事過,可見那些太醫并沒有看出此病來,從而也沒有告知龍浩然,那麽應該是沒有的,搖搖頭,回答:“沒有。”
那老大夫這才說道:“請娘娘把右手伸出來。”
賀蘭依依然伸出了右手讓大夫診脈,等到過了大約十分鍾左右的時間,那大夫放下她的右手,說道:“請娘娘把左手伸出來。”
賀蘭依一愣,這診脈從未見過還得兩隻手一起來的,至少在皇宮的時候,那些太醫都是隻診一邊手,民間果真還是有高人的啊,并沒有遲疑,她就把左右伸過去。
賀東明一直一臉緊張地站在旁邊觀看着,見大夫的面色不是很難看,就覺得或許蘭依比她娘幸運,或許來得及醫治!
等到都診完兩邊手的脈象之後,老大夫還進行了其他的查看,堅決做到了望、聞、問、切,等到這些都做完之後,已是半柱香之後的事情了。
“大夫,小女的病如何了?”賀東明終于按耐不住地問道。
那老大夫擡頭、起身,整理自己的藥箱,拿出了一張紙一支筆,沒有看向賀東明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着賀蘭依說道:“老夫方才之所以問娘娘是否服用過關于醫治此病的藥,是因爲此病對藥草極爲敏感,如若服用過其他的藥,那老夫所給娘娘服用的藥必須與之藥性相似或者相溶,否則隻會使娘娘的病情加重。”
賀蘭依點點頭,心中卻想道:這種病還真夠毒辣!
“以後娘娘就依照老夫的這個藥單開藥,三種,每一種服用十天,每天服用三次,煎熬藥草的時間也要注意,這一點老夫也會一一列子這紙上。”
老大夫一直說着,卻沒有讓賀家父女感覺到安心;終于,賀蘭依問道:“依大夫之言,本宮的病能否治愈?”
老大夫的手一頓,後才緩緩地歎口氣,說道:“不能,因爲此病在娘娘的體内已久,發現得太晚。”
聞言,賀蘭依的手顫抖了一下,心中完全沒了底;賀東明卻躁動了,一把上前提着老大夫的衣領問道:“怎麽會不能呢?我夫人以前是發現得太晚了,你當時說如若發現得早還是有救的,如今小女此病發現得尚早不是嗎?”
“莊主,你先冷靜,先聽老夫一言。”老大夫扯開了賀東明的手。
賀蘭依見狀說道:“爹,我們好好聽聽大夫說。”
“哎!”大夫歎了口氣,說道:“想我劉譚從醫救人多年,爲了救更多的人,老夫當年沒有進宮爲太醫;可是這一生醫治不了的當是此病啊!”
一番話下來,驗證了賀蘭依原本的想法,民間确實是還有高人,例如眼前這位。
“莊主,老夫是說過,如若尊夫人當年早點發現此病是可以救治,所爲救治隻是不會那麽早逝,而非說痊愈;娘娘的病……都已經吐血痰了,發現得還是晚了!”
一句話,令賀蘭依顫抖,她沒有說過她咳嗽出血的事情,這位大夫就已知道,難道自己真該紅顔薄命?那她到底還能活多久?
“大夫,如若本宮好好服藥,那麽……還可以活多久?”收緊了有些顫抖的五指,她想,就算她不想任命,可是命已經由不得她了啊!
“雖然沒有在最初的時候發現此病,但是還沒有太晚,所以,如若後期娘娘的身體狀況良好的話,還有兩年的時間。”
一句話,判定了賀蘭依存活在世的時間,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還來得及做很多賀蘭依想要去做的事情;可惜,陰差陽錯的,賀蘭依的壽命豈會有那兩年之久啊!
這位老大夫說過,此病藥與藥容易反噬;龍浩然與賀蘭依兩個相愛的人,卻都做錯了一件事情,都以爲隐瞞對方最壞的事情是爲了對方好。
也因此,龍浩然沒有告訴賀蘭依,她的身上有病,而且從在皇宮第一次發病開始,就一直喝藥;賀蘭依也沒有告訴龍浩然,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這種病,終于……她很肯定的告訴大夫,沒有針對此病喝過任何藥!
或許,這就是命吧!
“多謝大夫!”賀東明接過了劉老大夫開的藥單,一起走出了門,吩咐管家重賞了大夫一大錠銀子之後,就派人去要點抓藥。
賀蘭依一個人呆呆地躺在床上,她很想笑出聲,可是嘴角怎麽也無法上揚;其實,她本該好好地嘲笑一下自己的命運,幾乎都忘了,這十八年來,她到底感覺到有多累?
是不是就因爲太累了,所以上帝打算讓她提早休息,可是,最難的難,最痛的痛她都做過了不是嗎?現在……她想要好好的去愛那個也深愛自己的男人,好好地過他們的日子,上天爲什麽就是不成全她?
“在我短暫的生命裏,我能夠留給你什麽?”兩年,她能夠留給龍浩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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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之于皇帝甚至整個鳌陽皇朝,平南王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皇帝夜夜寵-幸靈妃此事如何解釋,又爲何要立靈妃爲後?
“朕還未下旨意,誰敢亂稱靈妃即将爲後?!”龍浩然的神色終于一泠,眼眸冰冷如刀狠狠地劈向了衆人,冷冷地開口說道:“關于立後之事,如若誰再敢亂說一個字,則以亂傳朕的旨意論處,朕定讓其實身首異處!”
龍浩然再是顧忌平南王的勢力,他都還是一國之君,何況還是實力、智慧集于一身的帝王,無論做任何事情任何決定他都極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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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晚風猶如鬼号般呼呼嗚嗚的狂嘯着,一道身影敏捷的閃入了皇帝的寝宮裏,來着不是别人,正是玉竹。
此刻,她跪在皇帝的面前,等待皇帝發話;龍浩然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書冊,并沒有擡頭,隻是聲音平平緩緩地問道:“她還好嗎?”
這句話說得極爲平淡,仿佛隻是在說:“今晚的風很大”;隻是,就不知道龍浩然的心中是否也是平靜無波?
“回皇上,娘娘在賀府很好,隻是不知道爲什麽,今天娘娘刻意把奴婢和玉青都引開了。”玉竹緩緩地說道,心裏總覺得今日紫妃娘娘讓她們前去煙紗閣是出自有意的安排。
龍浩然聞言,起身走下了小台階,看着玉竹的眼神極爲冷冽,卻是語調淡漠地問道:“你可記得前去之前朕是怎麽吩咐你們的?”
玉竹的身體打了一個寒顫,對于這個她們跟随多年的主子,心裏是又敬又怕,“記、記得……”
“記得?”龍浩然的眼睛一眯,冷冷地問道:“朕讓你們寸步不離的跟着她,你們卻被她引開了,你們的智慧全哪去了?知不知道,也許因爲你們的離開,她就受到傷害!朕說過,她不能少了一、根、毫、毛!”
說道最後的一句話,龍浩然可謂是一字一句的加重了語氣,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但是,賀蘭依回去的是賀府,是人家的娘家,皇帝爲何還那麽的緊張?他在顧忌什麽害怕什麽?
那一日,紫晶宮内,賀蘭依屢次受到驚吓,皇帝固然也是知道此事的,難道他已經料想到有人會想要傷害賀蘭依?
玉竹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連忙說道:“奴婢知錯,奴婢會多加注意!”
“你快回去吧,查清楚她爲什麽會引開你們,有異常情況立馬彙報。”
“是,皇上,奴婢告退!”像來時的一樣,玉竹唰的離開了,此人武功、輕功到底高到了何種地步可見而知。
龍浩然深知有人想要傷害賀蘭依,可是,那是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傷害分毫的女子,又怎麽會允許别人動她;千層萬層的保護着、呵護着賀蘭依,龍浩然永遠也想不到,最不想傷害她的人最後卻成爲了傷害她最深的那個人!
千防萬防,防盡了别人,最後卻是他親手傷害了她,造成兩個人之間難以填補的裂痕。
就像是一條斷開的飄揚在半空中的風筝線,一旦斷裂,風筝就失去了方向,再也找不回那些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