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依自身一人,站在飄落滿地樹葉的地方緩緩地彎腰拾起一片枯黃的落葉,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榈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蘭依手放開,任手中的枯葉再一次飄落,自古逢秋悲寂寥,爾今方知其中愁。
身體的不适加上心中的不爽,賀蘭依覺得自己很難再繼續平靜下去,這個時候,天空仿佛很應景的飄落起點點雨滴,冰冰涼涼地滴在臉頰上,心頭窩處又開始犯疼。
“娘娘,您怎麽在這淋雨呢?”玉青終于找到了賀蘭依,卻發現她在雨中伫立着,仰着頭不知道仰望着些什麽,直到她上去卻發現娘娘的眼神空空如也。
娘娘心裏終究放不下啊!
賀蘭依低首看了拿着傘的玉青一眼,然後低低地說道:“玉青,這些雨淋在身上,心裏很是舒暢。”
玉青卻是擔憂的道:“娘娘,萬萬不可,您的身體金貴,豈可在這冷天裏任風吹雨打?我們回去好嗎?”玉青眼中有些一絲乞求,皇上讓她們看好娘娘,她們卻讓娘娘獨自站在中庭淋雨?如若娘娘因此生病了那還得了!
賀蘭依也不舍得讓玉青爲難,終于沒有再說一句話地轉身,走回了内殿;宮女立即準備了姜湯、熱水,爲賀蘭依驅寒。
輕解羅裙,玉體如玉,臉色卻蒼白,嘴唇青紫,渾身打起了冷顫,賀蘭依趕緊全身隐沒在溫熱的水中,等到感覺渾身變得暖和,她才看向站在身旁的青竹二人一眼,吩咐道:“你們先出去。”
“娘娘……”玉竹皺起眉頭,她們怎麽能出去,要留在這裏看着娘娘,娘娘的臉色看起來有随時暈倒的可能性,這還沐浴着,如若……
“出去!”賀蘭依神色變得淩厲,看了青竹一眼,如此一來,青竹也隻好轉身出去,但是出去之前也不忘把寬厚的棉布和手帕放在臨近沐盆的地方,方便賀蘭依使用。
走了出去又很快的把厚重的大門關上,阻擋淩厲的深秋晚風;即使是守在門外也不能走得遠了,她們靜靜地守護在門外,仔細地聽着裏面的動靜。
賀蘭依卻在她們走了出去之後,立馬起身拿過來一條手帕,壓抑的咳嗽聲,咳出之後才覺得胸口不再那麽悶痛,正想緩口氣之時,低頭一看卻見手帕上一抹深紅,顯得那麽的刺目驚心!
手不禁開始顫抖,看着手帕上的一小塊痰血,賀蘭依心中開始有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爲什麽會這樣?以前怎麽沒有發現我竟然有病在身?”賀蘭依之以前也有過胸口悶疼的感覺,可是她隻以爲心情不好所緻,如今想來,那便是這個病最初的症狀了。
既然如此,那麽這個病到了最後自己會如何?會死嗎?想到這裏,她蔥白的手輕輕地顫抖着,拿捏在手中的手帕緩緩地飄落,落在溫熱的水中,鮮紅的血暈開,融化在沐盆裏,淡去了那豔紅色,卻消不去賀蘭依心中的恐懼。
站在門外守候着的青竹二人隐約聽到了咳嗽的聲音,終于還是不放心的放大了聲音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賀蘭依撿起水中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絲,這才微微嘶啞地聲音說道:“你們都進來吧!”
等到青竹進來的時候,賀蘭依的氣色已經變得好了一點,青竹不知道爲何娘娘會讓她們出去,但是進來也沒有發現娘娘有何異樣,隻是手上多了一條濕手帕。
之後,青竹侍候賀蘭依穿衣好了就陪着她去用晚膳,以前這個時候不需要她們,因爲有皇帝在,可是現在……
所幸,娘娘臉上并無異樣,神色輕悠的一個人吃飯,完了之後卻跟玉青說道:“皇上最近都忙些什麽?玉青,你去告訴皇上,本宮近日格外想念爹爹,如若皇上允許,本宮想要回賀府陪伴爹爹幾日。”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玉青恭敬地點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留下玉竹守在賀蘭依的身邊。
玉竹原本還擔心蘭妃娘娘的身體,可是如今見她貌似食欲還不錯,懸高了的擔心也就緩緩放下,心想大概是自己太過擔心了。
“娘娘,您的臉色有點蒼白,要不要讓太醫過來一趟,給您瞧瞧?”
賀蘭依聞言,擡頭看了玉竹一眼,又轉頭繼續吃飯,半響才回答道:“本宮身體無恙,許是天氣變冷了,還不适應吧!”
“還是讓太醫過來瞧瞧,放心一點。”玉竹很是執着的繼續叨念道:“也許是娘娘受了風寒,讓太醫瞧瞧奴婢也才會心安一些。”
“噗……”賀蘭依突然噴笑出來,不是她偏要笑,隻是這個玉竹啊,總在自己的身邊碎碎念。
賀蘭依說想要回去賀府,龍浩然便同意了,更加奇怪的是他既沒有出現,也沒有說要陪同她,就仿佛已然不相幹的兩個人一般對她的事情漠不關心。
這樣的龍浩然奇怪得令賀蘭依心裏難受,可是,這并非賀蘭依最擔心的事情;翌日,在青竹等人的陪同下,賀蘭依動身回了賀府。
因爲準備在賀府逗留上幾日,賀蘭依吩咐青竹二人留下,其餘的人都回宮去;因爲已經找回了那些遺失的記憶,所以賀蘭依沒再多加理會繼母她們母女倆。
原本,繼母還深怕賀蘭依會報複自己,可是賀蘭依回府之後,除了神色冷淡之外,并沒有怎麽針對她們,爲此,她們漸漸地也就心安了。
回到賀府,賀蘭依要見要談話的人當然是賀家主人——賀東明。
此時,賀家書房内,兩排書籍整齊的擺放着,一張寬大的桌面上堆疊着新陳賬簿,繁多而又不顯得雜亂,從書房的擺設大概能看出賀東明的性格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