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半天,清軍的營又吹起了号角,正在休息和加緊恢複工事的關甯兵們忙緊張的向清營去,軍官們也緊急進入陣地,準備迎接清軍的進攻。【】
“怎麽,康熙還不死心?”
吳四罵了一句,摩拳擦掌的跑了出來,卻沒有到清軍殺來,隻到清軍的大營前突然出現數千光着身的清兵,密密麻麻的在那排成一列又一列,不知道在做什麽。
“鞑子在搞什麽鬼?”
吳四不明所以的問吳大,吳大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又問其他人,也是沒人知道清軍在搞什麽鬼。
吳家兄弟正奇怪時,劉德陪着胡旺帶着一衆前衛與近衛師團的将領也過來了,衆人站在那左右,對清軍的架勢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要做什麽。
了一眼劉德,胡旺低聲問他:“劉大人,清軍在幹什麽?”
劉德眉頭皺了皺,搖頭道:“不出來,不像是大舉進攻的樣子。”
“不進攻咱們,他們吹什麽号,那些光着身子的鞑子又想幹什麽?”胡旺有些迷糊了,康熙這是在使什麽鬼把戲?
劉德想來想去也不明白清軍這是要做什麽,索性不再去想,眼兇光一閃,狠狠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淹便是,甭管康熙搞什麽鬼,咱們隻要守住清原就行,他要是真按不下這口氣,就由得他來好了,哼,清軍這會也是實力大損,康熙真要孤注一擲把人馬全沖咱們來,倒也好了,咱們拼光了不打緊,大帥那可就是一點壓力也沒有了。康熙真要把家底全折在這,我他也甭想進山海關了!”
聽了劉德的話,胡旺點了點頭,揮手叫來親兵,吩咐道:“傳令下去,各部做好戰鬥準備,如果鞑子攻來,就把他們打回去!”
“是,萬戶!”
親兵們下去傳令後,胡旺叫過一衆将領,警惕的望着清軍大營前,隻見那數千光着身子的清兵排成一隊隊密集的隊形開向營外,然後停在大營前數十步的地方,好像在等什麽東西。
關甯下這會倒好像台下的觀衆等着戲子們場一般,一個個凝神秉氣的望着那數千光身子清兵,滿是好奇。
………
“安珠瑚,德爾會要的東西備好了嗎?”
禦營,望着那三千精條條的八旗将士,尤其是他們裸露的肌肉,滿意的點了點頭後,康熙越發着急起來,恨不得馬就能着這三千勇士大破賊兵去。
見皇着急,安珠瑚忙道:“回皇話,都備下了!”
一聽都備下了,康熙忙催道:“那快讓他們把東西送過來啊,朕已經等不及要德爾會使術大破賊兵了!”
話音剛落,安珠瑚就叫了起來:“皇,來了,來了!”
順着安珠瑚的手勢去,康熙隻見百十個兵們牽着數十條黑狗和十多匹白馬到了營前。
黑狗、白馬?
“這…”
康熙不解的着安珠瑚:這黑狗白馬難道就是德爾會要的東西?
一衆王公大臣們也都是愣成一片,黑狗白馬之說并不陌生,早些年薩滿大法師升壇時也用黑狗,漢人的道士捉鬼不也用那黑狗血嘛,這玩意倒好像天生就是克鬼克妖的寶物,甭管什麽場合都能用。倒是那白馬卻不常見,隻聽說斬白馬出征什麽的,卻是頭次聽說這白馬也能克妖物的。
在衆人驚愕的眼神和低聲議論,明珠卻是“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旋即意識到失态,忙收斂表情,換之以一幅莊重虔誠之色,惹得一邊的兩個官員疑惑不解,不知道明相方才是爲何事而樂。
高士奇和李之芳兩個大學士卻是你我,我你,面面相觑,半響才彼此苦笑一聲,歎口氣,心内均在想:兒戲,太兒戲了
“這東西管用?”
鬼神之說畢竟玄乎,雖說親眼見了德爾會神奇本領,但這使術卻也是頭一回見,康熙不由也有些懷疑,生怕德爾會是拿自己開“涮”,要是不靈驗的話,自己這臉可就丢得大了。堂堂大清皇帝,卻要把制敵的希望寄在法術,想想也覺得有些臉紅。
安珠瑚對德爾會卻是深信不疑的,見皇有些心虛起來,忙打氣道:“皇,就是黑狗和白馬,德爾會親口說的,沒錯!皇就等着瞧好,隻要德爾會把刀槍不入的神功傳給咱将士們,這仗咱們就敗不了!”
“嗯,但願如此。”
事到如今,也隻能盼着德爾會能有大用了,康熙沒别的辦法,隻能吩咐費揚古和賴塔調好兵馬,隻要德爾會這邊一攻進去,他們就率軍襲殺過去。
……
黑狗和白馬送到後,德爾會把辮子往脖子一盤,膀子一甩就吼了起來:“殺狗斬馬!”
頓時,數百士兵一湧而,把那黑狗和白馬全給宰了,又有兵捧着大酒壇子來接白馬血,黑狗血卻臉大盆接了擺在一起。
“都聽着,人人臉都要塗滿黑狗血,白馬血酒更要一口喝了,喝的時候心要想着刀槍不入,天佑大清,如此才有神效!”
吩咐完畢後,德爾會走到香案前,畢恭畢敬的了三柱香,嘴裏念叨有詞,卻不知是在念什麽,爾後伸手抓起一把火香,“叭叭叭”的抽打在自己身,一點也覺疼痛。身後那三千兵見了,也都是精神一振,臉塗過黑狗血,飲下那白馬血酒後,也有樣學樣,用香火拍打自己。爾後左手持香,右手持刀,脖子盤辮,相互靠緊,形條一條直線,從邊去,一人挨一人,沒有分毫間隙,整齊得很。
“神功已身,生死都不怕!”
施法完畢,德爾會大刀一揮,走到最前頭,大吼一聲:“随我殺賊!”
“殺賊!殺賊!殺賊!”
也不知真是神功身,畏生死,還是白馬血酒勁頭來了,三千清兵竟然如同一人般,齊聲呐喊起來,聲震大營内外,端得真是有如神助。
這邊康熙他們瞧了,不由又生出幾分相信來,先前的那些懷疑頓時煙消雲散,若不是神功身了,将士們如何能變得這般勇猛!
……
德爾會領人殺去後,安珠瑚興奮得直叫:“皇,德爾會殺去了!殺去了!”
康熙連連點頭:“朕着呢!朕着呢!”
三千“神功在身”的八旗兵在德爾會的帶領下,排成數十列整齊的朝前進着,人人勇而畏,直面賊兵,眼神之自信滿滿,對那賊兵陣地土牆後伸出來的黑洞洞铳口視而不見。
德爾會恍如天将下凡一般,肩扛大刀一人走在最先頭,一邊走還一邊的發出叫吼聲。
“吼!吼!吼!”
一陣又一陣的叫吼聲,清兵進入火铳聯隊的射擊距離,但是關甯軍的火铳卻沒有打響,因爲将領們都被清軍這神鬼般的樣子搞得莫名奇妙,似是要驗證這些清兵是不是真的就是神功附體般,第一線的兩個千戶趙果和陳偉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把清軍再放進一點,反正就這三千人,就是把他們全放到陣前來,也不過是幾個排射的功夫便能把他們盡數摞倒。
炮兵大隊那僅剩的三門炮也沒有打響,不是沒有炮了,而是炮手和軍官們都想一,火铳的铳子能不能打死這些不要命的清兵。
黑狗血能擋得了铳子,真他笑話!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越來越近了。
“開火!”
一聲令下,二百杆燧發槍率先打響。
“砰、砰、砰!”
青煙冒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緊張的望着那些清軍,最前面的關甯兵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他們也真怕這些鬼畫符般的鞑子真的刀槍不入。
一秒、兩秒、三秒,數十秒過去後,讓兩軍吃驚的是,那些塗了黑狗血,手裏抓着香的清兵竟然沒有被火铳放倒,還是站在那裏。
“啊!皇,神了,神了,神了!”
方才心就跳到嗓子眼的安珠瑚跳了起來,興奮的直嚷:“賊兵的铳子打不死咱們,打不死咱們!”
“真的打不死?真的打不死!”康熙也樂壞了,聲音都打結了。
明珠和高士奇他們全傻了眼,把眼睛搓來搓去,眼前見到的還是沒有倒下的将士,這一來,可把他們震呆了。
富绶和雅布他們也都怔在了那裏,康親王傑唯恐不信,還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認自己真疼之後,才相信自己沒有做夢,德爾會的法術真的有用,賊兵的铳子傷不了八旗将士!
“費揚古快帶兵殺去,朕要朕要”康熙正要費揚古趕緊帶兵殺去,眼睛卻是一黑,手的千裏鏡失手掉了下來,“哎呀!壞了!”
安珠瑚動作快,一把接過那千裏鏡,再見皇已是面人色,着前面發呆,不由心一突,拿起千裏鏡望去,這一望也是呆在了那裏,隻見千裏鏡,最前面的幾排士兵已經一排排的倒了下來。
原來那些铳的士兵沒有倒下的原因隻不過是因爲他們的隊形太過密集,被铳子打得往後摔倒時結果被後面的同伴給擋住了,一個擋一個,結果化解了铳士兵摔倒的力量,以緻于遠遠去,那些士兵仍站在那裏,就好像沒有铳一般。
關甯軍這邊得仔細,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如何不到那些賊兵已經铳,這當功夫,又是幾排連射,隻打得那些剛才還不怕死的清兵們鬼哭狼嚎,一個個如喪家之狗般往後方潰逃而去。
什麽黑狗血,什麽白馬血酒,什麽刀槍不入神功,全他娘的狗屁!
“我有刀槍不入神功,賊子休想傷我!”
讓所有人再次意外和吃驚的是,混亂,一身橫肉的德爾會卻是哈哈大笑的,揮着一把大刀向着關甯軍的陣地所畏懼的沖了去,爾後被“砰、砰”的打成了馬蜂窩,飛出好遠,在地猶自又掙紮着起來,跌跌撞撞的還想揮刀再戰,卻是再也站不出了,跌倒時還在喊着“報效皇,報效朝廷!”“我是鑲紅旗都統”等話語。
德爾會的死讓安珠瑚吓呆了,腦子裏不斷的想着“他不是刀槍不入的嗎?他不是刀槍不入的嗎!怎麽就給打死了,怎麽就給打死了”
康熙已經回過神來,到安珠瑚在那呓語,氣不打一出來,甩手就抽了他一鞭子,怒道:“你這狗奴才,朕要殺了你!”
安珠瑚聞言清醒過來,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皇皇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也是了這德爾會的當奴才對皇忠心耿耿”
“住嘴!”
康熙如被人當場抽了一耳光,面紅耳赤,怒不可遏,咆哮道:“來人,給朕拔了這奴才的頂戴花翎,拖下去砍了!”
“喳!”
頓時幾個禦前侍衛前不由分說拖起已經吓得抖成一團的安珠瑚就将他往營外拖。王公大臣們沒一人前爲安珠瑚求情的,明珠更是冷笑連連,終是拔了這根眼釘了,巴海也死了,關外再他索額圖的人,他索額圖如何跟我鬥!
“皇饒命啊,皇饒命啊!”
從人隻聽安珠瑚的求饒聲慢慢遠去,爾後便聽見一聲慘叫,盛京将軍安珠瑚已是掉了腦袋。
砍掉安珠瑚後,康熙也是分寸大亂,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信了安珠瑚和德爾會這兩個奴才的鬼話,平白丢了千将士性命不說,還鬧出這天大的笑話,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瞥眼到肅親王富绶和簡親王雅布一臉鐵青的望着自己,不由又是心亂,終是歎口氣,力的揮手道:“傳旨,退兵!”
九月二十日,康熙禦駕由清原退兵,經鐵嶺回盛京,九月二十三日,任命賴塔爲盛京将軍,統領盛京及遼陽等地兵馬堅守盛京,不使賊兵南下後,康熙自帶四萬兵馬經錦州向山海關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