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的樣子很難過,眼角飽含淚水,聲情并茂,聽得吳家兄弟也都跟着難過不已。【】劉德方才話有個語誤,他原是順口就想說個“英年早逝”的,但一想潘常清一把年紀了,這詞用不得,臨時改口“與世長辭”,說完之後他還有些心虛的瞥了一眼吳大他們,好在後者正處于極度悲痛之,未察覺劉德這一細微的改動。
與臉的悲痛之色不同的是,此刻劉德的心卻是竊喜萬分:終是将這老匹夫不露聲色的解決掉了,總算是給大帥除去了這眼釘!
若不是要借助吳家兄弟和那幹從尚陽堡逃出來的吳軍舊部出力,劉德焉會把潘常清放出來,又焉會放手讓吳家兄弟掌握兵權,全因不得已,關甯衆将不是随大帥南下入關,就是在這清原,能供他劉德差遣的幾乎沒有,有的也都是些百戶、總旗低級軍官,實在是不能獨當一面。而這忠勇、義勇一萬兩千将士卻盡是吳軍舊部出身,這些人與胡旺、齊壯他們不同,可沒有參與關甯起事,更沒有經曆關甯軍從到有,從弱到強的一系列征戰,對于關甯大帥趙強并多少印象,沒有印象就談不權威與服從,反而如潘常清這等原先就在軍有些名聲的反而更讓他們親切。因此爲了能解圍成功,他也隻能暫時利用一下潘常清,用他的名聲來使這一萬兩千吳軍舊部能夠心甘情願的前來解圍。
蜀大将,廖化做先鋒。形勢逼人,沒有吳家兄弟和那幹吳軍舊部的相助,劉德自襯沒法帶着這忠勇義勇二營馳援清原。他雖知兵,但可不是統兵陣殺敵的材料,思來思去,也隻能用一用被大帥囚禁的吳大、吳四他們了。但若用了吳家兄弟,這潘常清自然不能再關押,因此也隻好放了出來,把他當老太爺似的供着,千哄萬哄總算哄得解了清原之圍。
現在圍解了,禍患也除了,大功建了,又人起疑,劉德自問是對得起趙強對自己一番恩遇了。
士爲知己者死,縱使日後大帥怪罪下來,左右不過是個受罰而已,難道大帥心就沒有起過殺意。
劉德才不怕日後趙強回來查問這事,人已經死了,大帥肯定不會爲了個他一直想除掉的死人來責問自己,那樣一來,難免讓吳家兄弟生出二心。這可不是大帥願意到的結局。吳家兄弟在忠勇舊部威名極重,又一個個都是能征善戰之人,這等良将正是關甯軍所急需的,所以劉德相信大帥聽到潘常清的死訊後,也會如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假惺惺的哭兩聲做個樣子給活人便是,其他?影都不會有。
“本官建議以後這地就以潘師爺之名冠稱,嗯,改清原鎮爲常清縣,以示我關甯将士對潘師爺的敬佩之情!”
姿态要做就做足了,還指望着吳家兄弟乖乖聽話呢,劉德随口一句就把清原給改了名,自此關外便有了常清縣,百年之後還有吳氏後人謹奉先祖遺訓,逢年過節來祭奠一番。
吳大等人這會心都是悲痛,劉德說什麽便是什麽了。衆人又哀思一會,見時候差不多了,劉德使了個眼色給身後的安馬爾,安馬爾會意過來,忙作一臉悲色前恭敬的對吳家幾兄弟道:“時辰已到,還是讓潘師爺入土爲安。”安馬爾這會心裏也虛,爲什麽?因爲早先端給潘常清的那肉湯可是自己送的,而讓自己送湯的人就是劉德劉大人。現在潘常清死了,但吳家兄弟尚在,這些個爺爺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要是知道是自己毒死了潘常清,還不把自己給生吞活扒了!
“唉!…”
吳大哽咽一聲,止住淚水,示意吳二、吳四他們将臨時打造的棺材擡入挖好的坑,然後從一士兵手接過鐵鏟,默默的揮土,嘴裏低聲念叨着“潘師爺,黃泉路您老多保重,要是有啥缺的,晚給我托個夢,我一定給您老辦妥”
二十年的相處之情,現今故人遠去,吳大心之痛自是難以言語。
墳建好後,因一時沒有碑材,劉德讓人做了個木牌豎在墳,言道待日後再行補。又使人殺了豬羊,擺了香火,一番祭拜後終是了了潘常清的身後事。
“今日大戰鞑子,衆将軍出力甚巨,本官已着人于擺下慶功酒,還請吳家兄弟賞臉與胡萬戶他們一同飲宴。”
說曹操,曹操就到,劉德話音剛落,就見胡旺領着一衆吳軍出身的将領們急匆匆的往這邊趕來。
胡旺的地位可比自己這挂名還沒個确定官屬的參議高得多,又是關外所有關甯軍的臨時統帥,所以劉德不敢托大,快步迎了去,“胡萬戶,你也來了。”
“聽說潘師爺去世,我領人過來送他一程,以盡同袍之情。”
胡旺一邊和劉德點頭示意,一邊往潘常清的墳前走去,在他身後,趙果、林家風等松山堡舊将都跟着去。領着部将們奉香火,拜了一拜後,胡旺方起身,神情有些落寞。他并未見過潘常清,但潘師爺的大名卻是早有所聞,同爲平西王舊部,又同爲關外憐苦人,眼前新墳一座,胡旺自然有所感觸。
吳四在一邊見了,也有些傷感,旋而前問他:“胡大哥,大帥啥時候回來?咱們還在這清原呆多久?”
胡旺搖搖頭,苦笑一聲:“大帥領着騎兵師團南下入關也有好些日子了,但卻沒有一點音信傳來,此刻情形到底如何,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也很擔心但願大帥能夠奇襲成功,把京師拿下。”說到這裏,扭頭向劉德:“劉大人,康熙吃了這麽大虧,死了這麽多人,依我,沒個十天半月,他緩不過勁來。照你,咱們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策應大帥?”
聽了胡旺的話,劉德擡眼朝南邊的清軍大營了一眼,沉思片刻,沉聲道:“清軍眼下實力尚在,咱們仍是不能小瞧他們,依我,敵不動,我就不動,他康熙如何出招,他若撤兵,咱們就遠遠的跟着,他若不走,咱們也在這耗着,他能撐到什麽時候,哼,我就不信北京城的安危還能比咱們更重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