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沁親王沙津日前有急報而來,說道葛爾丹領六萬騎兵由漠北而來,橫掃漠南諸部,其前鋒已進逼科爾沁,從準葛爾部的攻勢來,明顯是沖着盛京方向而來。
沙津讓使者急報于大皇帝陛下,務必派大軍北阻敵,絕不可對葛爾丹掉以輕心,其狼子野心恍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倘天朝不予以厲害,其必不知深淺,竊以爲天朝人,大皇帝好欺也!得寸進尺之下,大清之蒙古長城必危矣!
明珠等人據此分析,葛爾丹一改先前緩打緩慢,棄漠北而就漠南,顯然是與關甯匪軍動勢有關,某種程度,關甯軍在關外的連續勝利剌激到了準葛爾人騷動的心,或許雙方已經勾結,此趟葛爾丹忽然大舉南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标肯定不是吞并漠南諸部,而是向着皇帝來的。
簡親王雅布一語道明“葛爾丹是妄想與關甯賊兵逞大功于盛京!”
“真當朕是紙糊的,好欺麽!泥糊的菩薩還有三分性,況朕之國天子!”
禦駕出關最初的目的便是平定關外吳軍,爾兵揮師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襲葛爾丹老巢漠西蒙古,以迫使葛爾丹放棄對漠北的吞并行動。現今,葛爾丹卻直奔自己而來,饒是康熙再鎮定,再揮手若定,也是怒火燒。
也罷,既然狼也來了,那就連它也一塊打!
“傳旨,康親王領前鋒、護軍諸營騎兵六千,于拂曉直沖關甯叛軍當面,盛京将軍安珠瑚、步軍統領席珠并八旗各将校計三萬兵緊随其後,朕要一舉踏平吳三桂留下的這些跳梁小醜!”
下令總攻後,康熙突然感到一陣輕松,下意識的呼了一口氣,帳各王公大臣、将軍統領們也是慷慨激昂,人人臉色激動,摩拳擦掌,隻待拂曉一到,便建功立業,一舉蕩平這些不知死活的賊兵和羅刹鬼們。
隻待揮手讓衆人退下,卻瞥見大學士高士奇卻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的着自己,康熙知他性格,事定不會如此,便不由問他:“高士奇,你有話對朕說?”言下之意你要說什麽直管說,不便如此。
“皇!”
見皇到自己了,高士奇忙出列,奏道:“皇,奴才以爲當下除了蕩平清原關甯主力外,另有一事需派一得力之人解決,否則定是禍害之事。”
“何事?”康熙眉頭一挑,着高士奇。
高士奇有些擔心的道:“安郡王領兵南下搜尋破錦州之敵,然至現今,未有确切消息傳來,奴才以爲此事有些不妙”說到這裏,高士奇的眼神更加擔憂了。
熙最不喜歡臣子說話總是說一半,高士奇的話讓他也是心一突,皺着眉頭讓他直說。
“是,皇。”
高士奇不敢耽誤,前幾步,指着康熙身後挂着的關外地圖,眼神落在錦州南邊那條狹小的通道,沉聲道:“奴才在想,萬一破了錦州的那支關甯偏師不管不顧的一路向南,直逼山海關而去,那後果可就可就不堪設想了”
“!”
此言一出,不僅康熙吓了一跳,帳衆人也是齊聲驚訝的叫出了聲,但随後卻都搖了搖頭,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實在是叫人難以相信。不說錦州以南,山海關以北有大小城衛數座,兵丁數千,就是山海關也有一協綠營,若大炮在手,賊兵偏師就是流竄于關下,也隻能歎關爲止,不得入關内一步。
也有人卻暗叫了一聲“不妙”,因爲此趟皇禦駕出征,已是抽空京師所有兵力,現在的北京城就是一座空城,要是賊兵真是冒着全軍覆沒的危險殺向北京城,一個不好,還真說不準北京城會不會被他們瞎貓逮了死耗子,這京城要是被賊兵給占了,大清的天可真要塌了!
康熙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會高士奇,一會望望身後那地圖,越到後,越是不敢想象高士奇說的這事後果如何。京城裏有的不止是他的龍椅,還有太皇太後、皇後、太子他們在,大清的一半基業可全在北京城擱着,真要是讓賊兵占了,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贖其過啊!
見皇和王爺們吓成這樣,高士奇忙道:“奴才隻是有這個擔心,安郡王那裏又沒個準信過來,所以奴才這心裏就總是不踏實。但料想賊兵們如何有這個能耐,京裏又有太子和索堂坐鎮,賊兵不過是群烏合之衆,如何真能做了這天大的事”
話還沒說完,就被康熙揮手打斷了。康熙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眼神死死着明珠:“嶽樂有消息嗎?”
明珠一慌,忙回道:“皇,都必齊發回錦州被破消息之後,安郡王就領兵南下了,有過兩次回報,說是在錦州四周搜尋,不過暫未發現賊兵蹤迹,料想是往蒙古方向跑了,又或是翻過黑山往甯古塔一帶逃走。最近的回報是四天前的,奴才估摸着,今明兩天應該有奏報來了。”
話音未落,就聽帳外響起一聲急促尖利的嗓音:
“急報!急報!”
帳外有侍衛攔住問:“何處急報?!”
報信的人顧不得那些侍衛攔阻,一邊開他們一邊往禦帳闖,嘴裏大聲的叫着:“安郡王嶽樂急報!安郡王嶽樂急報!”
人還未進帳,帳的康熙和高士奇等人已經變了臉子,因爲從那報信人急促的聲音,他們捕捉到了一絲不祥的意味。
“報皇,關甯軍萬餘騎兵破錦州後,一路南下,所到之處盡殺百姓人丁,盡焚城池村鎮,現已騙開山海關門,往京師而去!”
報信的是個骁騎校,一進帳就跪在那裏一口也不停的喊了起來。
康熙聞言隻差一個站立不住,身子搖了幾搖才算站住,沒在一衆臣工的面前再次演“暈厥”的場面。
“嶽樂在哪?!”
顧不得失态,康熙急得抓住那骁騎校的肩膀直晃。
爺正在揮揮兵攻打山海關!”骁騎校頭次到皇天顔,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說話也不利索了,“王爺王爺請皇皇馬率大軍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