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宣調各鎮總兵官進京的聖旨飛馬而去,那邊從各聯隊抽出的百戶、總旗們也都領着各自的任命往各府縣而去。一時之間,京師附近四面八方的官道滿是呼嘯而過的騎兵與車隊。
綠營裏的那些當兵的但知奉司之令,有饷有糧可領,可不是如前明軍隊将領的私兵那般,換個總兵官就不認人。因此隻要把各鎮的首腦殺掉,底下的大頭兵們是鬧不出亂子的。新任的關甯總兵和遊擊們再連拉帶哄,施恩一番,這兵可就不姓“清”而要姓“關甯”了。
戶部裏是沒有銀子可以施恩,但皇宮大内和内務府管着的皇産皇莊卻着實不少,查抄的各大王公大臣府也是銀子多多,不說王爺們,就說大臣好了,僅索額圖與明珠二人府查抄出來的就有現銀二百多萬兩,其他金磚玉器,名畫珠寶數不勝數,真要挨個統計一番,恐怕沒一個月絕計數不出來。
銀子有了,這兵也就有了。前往各地接管的官員和關甯将領們前馬出了北京城,戶部那邊就一大車一大車的往城外拉銀子。
與那些綠營兵們講什麽驅逐鞑虜、恢複華是狗屁沒用的,還是銀子實在,大把大把的銀子往那一擺,這人心便有了。再加現在手裏還攥着個大清宣統皇帝,這大義名份也有,拉着他們和“叛軍”打一兩仗,到時就算知道自己從“官軍”成了“賊軍”,這思想也沒有什麽負擔了。如果再有幾個勝仗,哪還是什麽從賊之兵,那就可是鐵定的官兵了!
對于接任的府縣官員及替換綠營總兵、參将、遊擊、都司的關甯軍大小軍官,趙強對他們任後的第一個命令也是他們必須要做的就是必須立即封鎖道路,隻許人北,不許人南下。但凡有人問起,隻說先帝死于關外,現關外叛軍正揮師向山海關殺來,爲保京畿安危,不使叛軍細作四散,擾亂人心,地方受到破壞,故朝廷決定各地暫行戒嚴,待擊退叛軍攻勢,确保京城安危後,再行解禁。
宣統皇帝登基布告和“大行皇帝”的遺诏,太後與皇的“恩诏”要貼滿直隸境内,鄉野之民,哪怕是山裏的村民,但凡有路進去,都得通知到位。至于趙強自己的那份加封皇父攝政王與太後下嫁的诏告,可得緩一緩,這兩件事本就是趙強的惡趣味,這麽做的目的隻是想等自己穩住腳跟後,康熙知道自己的老婆成了賊将的小妾,自己的兒子成了賊将的兒子,不知是否會氣得吐血三升而亡呢,倘使真的翹了辮子,倒也省得麻煩。
衆口爍金,隻要不放外城的那些百姓出京,内城裏發生的屠殺試問這天下又有誰能知呢?十七世紀的國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資訊時代,手機,絡滿天飛,出個芝麻大的事情就可以天下皆聞,這個時代,隻要把水陸二道一掐,任他大羅神仙來了,也得等幾月才能知曉事實真相。
不過直隸境内那麽大,官道、小路數條,妄圖封鎖道路而隐瞞真相,隻能有一時之效,而絕非長久之計。但趙強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現在需要的時間,哪怕是多争取一天都是好的。
騎兵第一聯隊已從内城抽出,與混成第一師團一萬五千兵一同開向山海關,他們将死死的釘在山海關,依托這座幾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關”把康熙的大軍牢牢擋在關外,直到他們分崩離析的那一天。
回不了關内,正不了名的康熙最終的結局隻能是退守盛京,守住他曾爺爺與爺爺的發家之地,如喪家之犬般等着最後的裁決。趙強甚至毫不懷疑一旦葛爾丹知道了關甯軍把北京城占了,會立即不顧一切的揮師殺向盛京,因爲盛京城裏康熙的手有他最想要的東西傳國玉玺!
這塊玉玺可是當年皇太極從黃金家族最後一個大汗林丹汗老婆手得來的,據說此玉玺便是當年忽必烈得自于南宋的,爾後元順帝北逃時将這塊玉玺帶到了大漠,輾轉二百多年,最後又落到了女真人手裏。
悠久的曆史和血統的延續注定這塊玉玺不同非凡,葛爾丹做夢都想恢複大元朝的榮光,自然不會放過這塊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号令蒙古諸部的傳國玉玺。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葛爾丹應該是十分樂意做的。
不過葛爾丹是狼,趙強卻比狼還要兇殘,他不在乎這塊傳國玉玺,他在乎的是葛爾丹什麽時候能夠舍棄漠南的那些蒙古部落,揮師盛京。
清原那邊胡旺打得怎麽樣,情形如何,趙強一所知,自從進關後,他就失去了與關外的一切聯系。“得益”于關甯軍對遼西走廊的大屠殺,過一城焚一城,不使一人得活,長達數百裏的遼西走廊已然成了人區,不說關甯軍的細作,就是清軍的探馬也夠嗆。
算算時間,清軍的前鋒人馬應當已經向山海關開來,趙強一手制造的人區固然可以暫時掩飾南下的意圖,但卻給北面的清軍指點的清清楚楚賊軍南下了。
山海關,必須要守,并且一定要守住!
守不住山海關,北京就是處死地!
對于混成師團的那一萬五千名爲了賞銀而投關甯軍的新兵們,趙強讓軍官們如此對他們說,此行北保衛山海關,不但但是打退叛軍進攻,更是爲了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你們的手都沾了北京城旗人的鮮血,一個個血債累累的,倘若山海關不保,那發下的賞銀和郊外的田地終将不過是鏡花水月,到時還得丢了小命。因此,必須去保衛山海關,爲了你們自己,爲了你們的妻兒老小,豁出性命也得把山海關死死守住。
人是最現實的一種動物,隻要将利害關系說明白,那些新兵們知道應該如何做。
混成第一師團的這一萬五千兵戰鬥力固然不行,但有原騎兵第四聯隊和第一聯隊以及留在山海關的第六聯隊在,成功守住山海關不難。
爲防萬一,趙強讓德丘派人将擺在北京外城的二十六門紅衣大炮全部運往山海關,并在昌平、永平等府縣設立兵站,将屯積于通州原本準備送往盛京的糧草轉運至山海關。并責令兵部即刻在京師附近征兵,此次征兵名額爲十萬人,且必須全部是農家子弟,報酬便是可以獲得八旗在京郊圈下的田産。
分田,分房子。
對于京郊八旗田莊裏的農奴而言,這疑是十分誘惑人的。
欽天監的南懷仁被抓了過來,押到趙強面前時,是五花大綁的,因爲士兵們說,這個洋毛子試圖拿起一杆火铳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