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完人口北遷及吳軍舊部和滇民們的整編後,趙強讓劉德以關甯軍總制府的名義成立崇院,地點就在甯古塔都統衙門内。
崇院仿前明翰林院,一應官制皆同,唯職責不同。前明和滿清之翰林院掌制诰、史冊、翰之事,考議制度,詳正,備皇帝顧問,而關甯軍的崇院隻在于收納關外各地的原清廷漢官及流配關外的漢人士子,并不參議軍事政務,但入院之士人有出掌各地知事之責。也就是說隻要入了崇院,士子們就可以在關甯軍控制下的各地出任地方官,優秀者可以入總制府參事,這在某種程度與開科取士有本質的相同,也給了這些士子們一個向的階梯。
劉德建議入崇院者當應先考,根據各人真實才能再錄,趙強卻笑着大手一擺,說道不必如此麻煩,不過才這麽點人,又不是開科舉,隻爲人心而已。隻要他們願附,就盡擇入院内再行安排。
劉德當仁不讓的成爲崇院首任掌院院士,原滿清吏部侍郎董國祥、兵部左侍郎張天植爲侍讀學士、河南學政丁澎、山東巡撫吳達爲侍講學士、以下修撰、編修、檢讨等官皆由尚陽堡願附之漢人士子出任。
甯古塔的攻陷除了在政治及軍事取得重大意義外,另一個重大收獲是城内的一千多人,且多是因爲字獄被發配在關外的。他們有名的有大豪金聖歎的家屬,呂留良的家屬,安徽方拱乾、方孝标家庭,浙江揚越,著名詩人吳兆骞,人張缙彥等等。這些人因知名度甚高,所以關甯軍入城後,劉德即奉命在全城搜尋這些人,統一押在一起,等候趙強接見。
經董國祥、張天植等人講述,趙強對甯古塔城内的這些漢人讀人大緻有了些了解。與平常罪民不同,甯古塔的官吏及當地各族百姓十分敬重這些從關内發配過來的讀人,特别的高一眼。所以這些流人在甯古塔,雖是刑餘之人,尚且自由,從将軍到副都統、協領、佐領大都與交結爲好,而人們還可經常相聚。
其最得旗人重并且名氣最大的吳兆骞雖有才在身,但不會耕作,又生存之道,初到之時意氣消沉。後來,吳兆骞就利用自己的長處開館授徒。他的采被官方和同去的流人所重,第一個教的是甯古塔第一個流人陳嘉猷的長子陳光召,他也是吳兆骞最鍾愛的弟子。後來,巴海專門聘吳兆骞爲記兼家庭教師,教授他兩個兒子額生、尹生讀。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流放在甯古塔的人,時而相聚飲酒賦詩,時而又尋密探幽,登臨山水。他們都撰有甯古塔的記述,以山川風土人情爲最多,還爲甯古塔的名勝命名。當已經著成的有方拱乾著《甯古塔志》,吳振臣著《甯古塔紀略》,張缙彥著《甯古塔山水記》,楊賓著《柳邊紀略》。
四手稿已被送交趙強視閱,趙強後,大爲稱贊,道這四人都是大有用之人,需好生禮待之。
與尚陽堡禮部給事季開生、山西巡撫劉嗣美、湖南學政程學敏、工部主事周正光、江蘇士子陸之等六十多人以死相抗不同,甯古塔内的這些人士子對于關甯軍的到來大都持歡迎态度,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局面,最大的原因便是甯古塔内的這些士子讀人大多是因爲字獄及因反清而被流配關外,因此對于反清的關甯軍,他們本能的便感到親切與歡迎。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甯古塔乃關外重鎮,僅次于盛京,現在卻被關甯軍不費吹灰之力占領,可見關甯之實力,如附之說不定真有重振華夏之日。
當然,在劉德奉命招攬他們時,從尚陽堡城頭取過來的陳夢雷等首級可是一一給他們驗過的,内意味,不言自明。
吳兆骞深得巴海重,但卻是第一個出列願意入崇院的讀人,在他的帶領下,讀人争先恐後表示願爲關甯軍效犬馬之勞。
“人,骨頭輕,都是怕死的。說他們識時務亦可,說他們牆頭草也可,總之,可用之但不能重用之。查一查,确系家主被殺,舉族發配關外的可先行出任各地官職,其餘的暫不要動,留在崇院内觀之後效。确實可用才用,心懷二心的就擱在院内,養着即可。”
趙強并不太相信甯古塔内這些主動歸附的讀人,所以對劉德叮囑了一下,當然,有一人的投附還是讓他十分興奮的。此人名楊越,素有遊俠之号,有“五大”之稱。這五大爲:大個頭、大臉盤、大眼睛、大胡子、大嗓門兒。可用“任俠慷慨”四字總結此人。
楊越乃浙江人士,有舉人功名,但自幼習武,可百步穿楊,力舉石獅。據傳于抗清名将張煌言有親戚關系,犯事原因乃是不滿當地學政,公然提詩罵之,結果被學政陷害,查其詩作,說其有反志,判其流配甯古塔。
剛到甯古塔時沒米下鍋,楊越就在街頭擺地攤,拿自己的物品與當地人換糧食。楊越的妻子烹饪技術出色,夫妻二人在城西開了一座糕餅鋪,生活也算有滋有味。當有人求藝的時候,他毫保留,把從家鄉帶來的布帛、絲絮拿來與人交換,教當地人把人參、貂皮拿到市場交易。見有不平之事,不顧其乃戴罪之身,常仗義出手助之,故在甯古塔流人之,甚有威名。
楊越與吳兆骞是鄰居,兩人交往密切,“談心夜夜入三更”,和其他流人也是“雪窖聯吟,冰天共酌”。
此人可謂是武雙全,故而得知楊越願附後,趙強即親自接見人,一番面談之後大喜之,授其衛隊總旗一職,留在身邊。餘人如吳兆骞、方拱乾、吳振臣等人各在崇院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