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門即乾清宮正門,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這三天在太和殿舉行常朝外,餘日皆在乾清門聽政。常朝隆重,一般是臣下參拜,升轉各官謝恩,進貢使臣行禮等例行禮儀,并不研讨政務。宮内管禦門聽政爲視朝。
朝會時,百官以爲皇帝會就關外戰事問事,殊料康熙并未與百官提起北征大軍覆沒及吳三桂舊部複叛之事,隻向百官痛心表明自己所發罪己诏的由衷,希望百官能“體朕之心”。
明珠心連續兩個通宵守候在兵部衙門,朝之前更是做好準備,隻待皇盤問即對,哪知皇卻根本不提關外戰事,這讓明珠的心裏七八下,一顆心懸在那好不難受。
索額圖卻是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思冷眼站在那,想明珠是如何挨皇的訓。他已從趙祥星處得知郭去找了于成龍,所以這會心思不在這朝會,而在呆會的南房,因此沒什麽心思奏報什麽事。
“有事啓奏,事退朝”
内侍高聲叫了句,百官竊竊私語,未幾,吏部尚郝惟讷出列奏道:“皇,奴才有事要奏!”
康熙一擡手:“說。”
郝惟讷輕咳一聲,奏道:“浙江巡撫趙常齊請複設官各州府佐官,掌刑獄之事,臣察核官一職,已于康熙六年經議政王大臣會議決定裁撤,後有山東巡撫劉芳躅、禦史萬泰、孫錫齡等先後複請恢複官一職,然朝廷都沒有批準,今趙常齊又請設官一職,臣不敢擅斷,請皇定奪。”說完将手的折子遞給小太監呈給了康熙。
康熙粗略了一眼便将折子合,說道:“凡各省刑名、府、州、縣官俱有專責,官原屬冗員,不必複設。告訴趙常齊,官員裁撤添設之事,朝廷自有主張,設何官,撤何官,都有定制,叫他好生辦差,不要把心思放在這些用功面。”
“是,皇!”
郝惟讷記下,又奏道:“今福建按察使出缺,吏部所拟候缺二人,分别是山西參議張所志、福建參議王國泰,臣請皇示奪,這二人哪個可補福建按察使的缺?”
康熙問道:“這二人分别爲何人所舉?”
郝惟讷回道:“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魏象樞、太仆寺卿田六善、禮部左侍郎李宗孔、工部主事徐诰武四人舉張所志;吏部侍郎宋德宜、禦史餘國柱二人王國泰。”
康熙點了點頭,問郝惟讷:“王國泰爲人如何?”
吏部侍郎宋德宜忙出列回奏:“臣在戶部,王國泰做司官,那時臣便知道他有才能,辦事能力強,所以臣就了他補福建按察使的缺。”
康熙不置可否,又問道:“那張所志呢?”
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魏象樞也出列回奏:“臣做禦史的時候和張所志爲同僚,後來他調到地方任職,與臣并多少來往。但臣敢保證其操守廉潔,絕對可堪大用。”
“吏部認爲這二人哪個可出缺?”
“臣以爲王國泰可用。”吏部滿尚科爾坤出班奏道。
郝惟讷也附和道:“王國泰素有幹才,且資曆已到,臣也以爲可用。”
康熙聽後,點頭示意,揚聲對百官說道:“從來君臣一心圖治,天下不患不台,治人難,用人不易。有治人始有治法,行實政必有實心,政在得人,不在官多。”尋思片刻,吩咐郝惟讷:“朕,就讓王國泰補了福建按察使的缺,他省再有出缺,則由張所志補,不必再奏。”
“是,皇!”
郝惟讷和科爾坤同時答應一聲,退回班。
康熙掃視一眼百官,問道:“還有事要奏的嗎?都一并奏了,朕出京多日,各部積欠的事情想必也多,今兒視朝,你們就都奏了,省得朕回到南房還要一本本的批你們的折子。”
聽康熙這麽說,河南道禦史崔太元當即出列奏道:“臣崔太元有本要奏!”
“說,朕聽着呢。”
“京城之内時有惡棍匪徒,招搖撞騙,恫吓欺詐,臣巡視後深知其害,請皇下旨責成司坊官挨門逐戶稽查,設立循環薄,初一、十五由五城禦史及步軍統領衙門查驗。如此才能杜絕惡棍欺民,使京城治安得到改善。”
康熙聽後,眉頭微皺,厭惡道:“惡棍欺詐官民,擾亂京城治安,實在可惡,查實後,若系光棍,一律定罪。”
崔太元知道皇說的這光棍不是單身未成家男子,而是指橫行霸道于城鄉之間的地痞賴,當下領旨退到班列,尋思如何落實這事。
刑部漢尚葛方也出列奏道:“原來京城附近,直隸各省,民有冤屈,允許到原屬衙門及各部院處控告,如果各部不受理,民可叩阍告禦狀。但現在有惡棍不經原屬衙門就告禦狀,或已經告狀不經審理複告,還有覓人代告者,贻害于民。奸狡棍徒,并冤枉,謊捏事端,誣告者多,實情者少,以使辜之人受害。另有賴之徒,以告禦狀爲名,在各地方肆忌憚,大膽妄爲,進行訛詐,攏害良民。此舉與朝廷恤民初衷大相徑停,徒使奸惡匪徒得利。臣奏請今後禁止告禦狀一事,以杜絕此禍。”
康熙聽後,沒有馬答複,沉思片刻才道:“今後不許叩阍之事發生,内外官民,如果真有冤屈事情,可到通政使司登聞鼓衙門告理,非此不受。有仍從前告枉告者,按律治罪。”
“臣領旨”
葛方退下之後,又有幾個各部官員奏了些小事,之後便沒有官員再奏,康熙見狀,便對内侍揮手示意。内侍忙一吊嗓子,清喊一聲:“退朝!”
百官正要退朝時,又聽康熙叫住吏部滿尚科爾坤和郝惟讷,對他們道:“讓于成龍到南房見朕,餘人按單,朕會一一召見。”
“喳,奴才這就去傳于成龍!”
科爾刊和郝惟讷二人應聲而下,退下時,郝惟讷偷偷了一眼不遠處的索額圖,露出會心的笑容。
明珠沒有下去,他要留下來向皇奏報關外最新情況,并請示兵部該如何調兵,一應錢糧所需又要從何處調撥。
康熙心其實十分牽挂關外的戰事,但回京的路,他已于福全、嶽樂他們詳細謀劃過,隻待回京便要着手關外戰事,故而沒有在朝會與百官提及,一來和他們說隻會七嘴八舌,沒個準見,就和當年撤藩時一樣,最後還得自己拿主意。二來,百官們大多是臣,與他們說戰事,有些對牛談琴,不如不提。
見明珠站在那等自己發話,康熙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出了這麽大簍子,兵部竟然事先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這讓康熙不能不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