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午的,甯古塔将軍衙門大門内就跌跌撞撞的沖進一個人,不顧腿的傷勢,直往裏面沖去。【】一邊跑,一邊還大聲叫喊着,臉的神情十分焦急,恨不得一下就飛到将軍巴海面前。
正窩在門房裏睡覺的幾個衛兵被這叫聲驚醒,愣了一下趕緊沖了出來,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在将軍衙門内如此喧嘩。
沖出來一,卻都是一怔,原來沖進衙門的是一個參領打扮的将領,但不知爲何,身滿是血污,而且腿還有鮮血滲出,樣子是受了傷。見這情形,幾個衛兵相互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要前攔人。
被叫嚷聲驚過來的一個筆貼式也氣沖沖的跑了過來,将軍大人正在午休,這哪個混蛋王八羔子敢這樣鬼喊鬼叫的,這要是驚了将軍大人還了得!
“你嚷嚷什麽,将軍正在午睡呢,什麽天大的事要你這麽咋呼的!羅刹人打到眼前頭了!”
賴密特一臉血污,筆貼式一眼沒出來,但是管他是誰,将軍衙門裏也是不容他這麽喧嘩的,當下前就把人給攔下來了。
賴密特好不容易從賊兵手撿回一條命,這會哪顧得衙門裏的規矩,隻想趕緊見到将軍大人,将賊兵奪了尚陽堡之事禀報,請将軍大人火速調兵平叛。沒想這筆貼式卻不問急緩将自己攔下來,急得直嚷嚷:“快,快帶我去将軍大人!”
“什麽事你倒是說啊!我自會替你去禀報将軍大人!”
筆貼式可不理會賴密特,甭管什麽事,就是天塌下來也得按規矩來,不然人人都要這般沖進衙門裏來大喊大叫的,還要不要體統了!你要真是有大事另說,要是爲芝麻狗屁大的事驚動将軍,這黑鍋誰來背?今兒個當值的可是自己,這要是将軍大人一個不高興,受罰的可不是别人。
“快給我閃開!”
賴密特急了,一把開筆貼式就要往裏沖,筆貼式也急了,嘿,這還來個愣的!喝罵那幾個正熱鬧的衛兵:“都傻站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他給我拿下!”
“哎!”
衛兵們聞令忙前要抓住賴密特,賴密特腿有傷,又筋疲力盡,換在平時,這幾個衛兵如何放在他眼裏,但這會卻是禁不住他們幾個,被硬生生的拖住就往外抱。
“将軍,我是賴密特,我有重要軍情要報!…”
賴密特情急之下隻好扯開嗓子對着後面大吼起來,吓得那筆貼式趕緊叫衛兵把他嘴巴給捂。
“誰在外面?”
正在府後午休的巴海被前院傳來的動醒驚醒了,有些微怒,朝外問了句:“誰在前面大呼小叫的。”
一直伺候在外的下人忙回道:“回主子,是尚陽堡的賴密特,說是有什麽重要軍情要向主子彙報,現正被額爾格圖攔着。”
聽了下人的回話,巴海眉頭一皺,賴密特不在尚陽堡呆着,跑甯古塔來做什麽?尚陽堡能有什麽重要軍情?
搖了搖還有些昏沉沉的腦袋,巴海吩咐道:“把他帶過來。”走到茶桌端起涼茶喝了一口,頓覺心一片舒坦。瞥眼見桌還放着的索額圖來信,不禁微微一笑,坐到凳輕叩起手指來,尋思該如何給索額圖回信。
聽到将軍大人要見人,那筆貼式忙讓衛兵将已經拖到大門口的賴密特又給拖了進去。
一見到巴海,賴密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泣不成聲:“報将軍,吳三桂…吳三桂的舊部們造反了,他們已經奪了…奪了我尚陽堡,堡内旗人都被他們殺光了!末将冒死逃出,請将軍大人火速調兵平亂!”
“什麽?!”
聞聽這話,巴海霍的一聲一躍而起,怒道:“什麽時候的事?”
賴密特道:“四天前的事!”
四天前的事?現在才來報!巴海隻覺一陣頭暈,氣得将茶桌一把掀翻在地,指着賴密特罵道“都四天了,你們爲何不早來報!”
“大人,末将領兵與賊兵死戰,力不能支,僥幸逃得性命,一點也不敢耽擱就快馬趕來向将軍報信了!”賴密特心委屈,自己一脫險就拼命趕來甯古塔了,可是一點也沒有耽擱。
賴密特身的傷和血已經告訴巴海,他的确是奮不顧身趕來的,不然也不會連腿的傷也不包紮一下。又急又氣,喝問道:“常壽呢?”
賴密特一臉悲怆:“都統大人已經遇難!”
常壽死了?巴海的腦袋一片空白,險些站立不住,半響才開口問道:“有多少吳逆造反?”
賴密特遲疑道:“具體人數末将不知,但怕不低于萬人,而且…而且…”
巴海急道:“而且什麽?你快說啊!”
賴密特忙道:“而且這些吳逆還有數千騎兵,内更有羅刹人!”
“羅刹人!”
巴海猛吸一口涼氣,失聲道:“彭春不是帶着大軍正在圍攻羅刹人嗎?他們怎麽會和吳逆勾結在一起,奪了我尚陽堡呢?!”
“這個…末将不知。”賴密特也不知道他所到的那些羅刹人是從哪來的,如果說是從北面過來的,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因爲朝廷的北征大軍正在攻打羅刹人在黑龍江的據點,這些羅刹人沒有可能還有多餘的兵力南下深入到遠隔數百裏的尚陽堡來的,而且一路大大小小幾十個城池據點,除非這些羅刹人是插了翅膀飛過來的,否則怎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傳來的。
巴海也疑惑萬分,羅刹人竟然和吳逆勾結奪了尚陽堡,而各地之前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不能不讓他感到恐懼,如果羅刹人真是大搖大擺從北邊過來,而各地卻沒有任何軍情傳來,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地方都已經失守,而羅刹人能這麽肆忌憚的南下,又說明什麽呢?難道?
巴海越想越怕,忍不住一個激靈,忙喝令道:“馬派人北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