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夫從來沒有到一個東方人可以讓總督如此神往,不禁得愣了。葛爾丹的名字他聽說過,知道那是蒙古人一個部落的首領,這個人在短短十幾年内,就讓本來默默聞的準葛爾變成了漠西蒙古最強大的部落。但是論這個蒙古首領有多麽能幹,也沒理由讓一向眼界甚高的總督大人如此佩服啊。要知道,那不過隻是個愚昧沒有開化的東方土著,與我們哥薩克人比起來,他們渺小得微不足道!
奇怪,真奇怪,猶如天星星一般的總督大人何以對那個好像蝼蟻一般的葛爾慶如此敬佩呢德魯夫的心滿是疑問與不解,不過更多的卻是一股酸意。
安德烈可沒有德魯夫這麽多念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震驚與不可思議,激動的問道:“葛爾丹願意與我們俄國結盟了嗎?!”
戈洛緩緩露出笑容:“當然,否則我怎麽會如此有信心。”右手輕輕的從地圖一掃而過,意味深長的對安德烈道:“在蒙古人眼裏,還有什麽能比統一大漠更重要的?現在,我給了葛爾丹機會,如果他不知道把握,那他就不是葛爾丹了!那些該死的喀爾喀人不識擡舉,竟然不願歸順沙皇陛下,現在正好,借葛爾丹的手消滅他們!”
總督大人勸降喀爾喀人的事情是由自己操辦的,但可惜的是,那些喀爾喀人卻對清國皇帝愚忠的很,他們甯可往南邊逃去也不願意歸順俄國。所以當聽到準葛爾人将幫助他們消滅那些可惡的喀爾喀人,安德烈不由也很高興,至少這樣就不必死傷他手下的勇士了。不過,高興勁還沒過去,他卻想到一個現實的問題。皺着眉頭對總督大人說道:
“遠水救不了近火,清國皇帝的禁軍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可是準葛爾人卻離我們有幾千裏遠,我擔心他們來不及趕來幫助我們抵禦清隊的進攻。如果清隊趕在準葛爾人到來之前占領尼布楚,那我們隻能退回布裏亞特人的地盤了,那個時候,索菲娅公主一樣不會放過我們。”
戈洛有些好笑的了一眼焦慮不安的安德烈,反問道:“爲什麽準葛爾人要來幫我們呢?”
督大人的笑容讓安德烈意識到也許自己想錯了,但如果總督大人沒有要求準葛爾人前來幫助他們,那總督大人怎麽可以說有一個強大的盟呢,又怎麽可以如此有自信呢?
德魯夫亦是一臉糊塗的望着總督大人,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麽。
戈洛不打算賣關子了,他轉過身子再次用手指指向地圖,沉聲告訴二位部下:“隻要準葛爾人的軍隊出現在喀爾喀蒙古人的面前,清國皇帝就得乖乖的把他的大軍調往喀爾喀,而不是繼續與我們糾纏!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準葛爾人來幫助我們抵禦清隊,我們隻需要準葛爾人出現在喀爾喀人的地盤!”言畢,微微一笑,對安德烈道:“安德烈,你不懂清國人,你也不會理解他們在想什麽,但我知道,我可以明白誤的告訴你,在清國皇帝的眼裏,一百個尼布楚都及不一個喀爾喀的。”
“難道清國的皇帝從來就不将我們俄隊當成對手嗎?”
安德烈突然有些憤怒,按總督大人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偉大的沙皇軍隊在那個遙遠北京城裏的清國皇帝眼根本就不值得重視,這樣也太讓帝人蒙羞了!
“這樣難道不好嗎?難道清國人把所有的目光都盯在我們身就可以證明我們俄國勇士的存在嗎?”戈洛走到安德烈面前,神情凝重的對他道:“不,我們不需要這樣,我們不需要重視,我們甚至要期盼對手根本沒有将我們放在眼裏,因爲這有這樣,我們才可以繼續我們的東方戰略。安德烈,我知道你是沙皇陛下身邊最勇敢的年輕人,但是請不要忘記,我們在東方隻有很少的軍隊,我們沒有辦法與清國人打一場面對面的較量,也許當一個小偷是恥辱的行爲,但是對于現在的我們而言,一個小偷勝過一個勇士百倍!”
戈洛的話是安德烈從未聽過的,也讓他在最初的時候忍不住要反駁,但很快,他就發現總督大人說的是對的,因爲俄國在東方的軍隊真的少得可憐,就拿尼布楚來說,除了自己帶來的幾百火槍手和德魯夫的一千五百名哥薩克騎兵,還有布裏亞特蒙古人的兩千協從騎兵,就再也沒有一兵一卒了。這樣的力量論放在哪裏,都絕不是一場戰争的主角!
利益,隻有切切實實到手的土地才是最真實的利益!想通之後,安德烈恍如換了一個人,重重的對着總督大人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總督大人的良苦用心。
戈洛滿意的笑了,德魯夫那個下賤的哥薩克人隻是随時可以丢棄的炮灰,而安德烈,卻是俄國真正的未來,也是這個國家走向強大的支撐。
“準葛爾人何時出兵喀爾喀?”安德烈開始關心葛爾丹的行動了,畢竟準葛爾人的動作關系到雅克薩和尼布楚的存亡,關系到總督大人和自己的前程,更關系到沙皇俄國的未來。
戈洛的視線慢慢移向那幅地圖,數秒之後輕聲說道:“我想他們已經翻越那座杭愛山了。”
葛爾丹,如果你想當你的蒙古大汗,就多下一點血本,否則,你永遠也隻是一個部落的首領!
“總督大人,既然準葛爾人可以幫助我們吸引清國皇帝的視線,那麽我們是否可以抽出力量去解決那些關甯土著呢?”德魯夫不識趣的在戈洛沉思的時候冒出一句話來。
“不,不需要,德魯夫,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清隊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那些土著至少在現在是不值得我們把有限的兵力投放到他們身的。”戈洛不滿的瞪了一眼德魯夫,難道剛才說了這麽多,他竟然一點也沒有領悟到嗎?
“是,總督大人!”
德魯夫被戈洛的瞪得有些心虛,猶豫一下,還是說道:“不過那些土著的使團已經和我們接觸了很多次,雖然我們并不怕他們,但是若是他們在清隊進攻的時候也來進攻我們,那倒是有點麻煩。”
“嗯?”戈洛聞言臉色一動,眉頭皺了皺,考慮一會,吩咐德魯夫:“你說得不錯,這些個土著很有可能會幹趁火打劫的事情,這樣,去,告訴他們的使者,就說我七天後要與他們的首領見面,如果對方不來,那我們就視他們根本沒有誠意對待這次談判。”
“是,總督大人,我這就去通知他們的使者。”安德烈應了一聲便要去驿館通知關甯軍留在城裏的聯絡使者,剛走幾步,卻又聽總督大人怒沖沖的說了句:“把那份該死的協議帶給他們,告訴他們,想要我簽訂這樣一份恥辱透頂的協約,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
彎刀銀弓傲群雄,當年爲父仇而問鼎蒙古的鐵木真在斡難河畔舉行的忽裏勒台被戴爲蒙古大汗,号成吉思汗,從此,蒙古各族成爲一個統一的國家,凡是這個國家統轄的漠南、漠北地區,概稱爲蒙古地區,此地區各個部落的居民,統稱爲蒙古人。鐵木真及其後人三次西征,先後建立橫跨歐亞的窩闊台、察合台、欽察、伊兒四大汗國。在西征的同時,又揮師南下。從成吉思汗到蒙哥再到忽必烈,曆經70餘年征戰,攻滅金與南宋,在大都正式建立元朝。其疆域北至西伯利亞,南至南海,東北至今烏蘇裏江以東,西南包括雲南,都納入元朝國家的行省建置。
月滿則盈而極則易虧,由于南下或西征,蒙古族民衆被征調各地,因此,蒙古族的分布散及各地。元至正二十八年元朝滅亡後,殘餘力量退居蒙古草原。遂即分裂爲爲東西兩部:東部蒙古遊牧于漠北和漠南,其首領爲元室後裔,被視爲蒙古的正統;遊牧于漠西的瓦剌部被稱爲西蒙古,與東蒙古有姻親關系。明英宗時期,蒙古南北被達延汗重新統一,分東部蒙古爲喀爾喀、兀良哈、鄂爾多斯、土默特、察哈爾、喀剌沁六部。明末清初。蒙古處于分裂割據狀态,以大漠爲界,分爲漠南蒙古、漠北喀爾喀蒙古、漠西蒙古三部分。漠北蒙古以喀爾喀部爲主,漠西則以厄魯特部爲主,而漠南蒙古則分多部,如科爾沁、察哈爾等部。
明崇祯九年,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個首領,舉皇太極爲蒙古大汗的繼承者,并奉“博克達徹辰汗”的尊号。同年,皇太極就皇帝位,改國号爲清。不久,漠北蒙古喀爾喀各部也相繼向清朝稱臣納貢。明崇祯十年,漠西蒙古的厄魯特蒙古四部的首領和碩特部顧實汗向皇太極遣使通貢。清順治二年,顧實汗又奉表進貢,清政府賜給甲胄弓矢,令其管轄厄魯特諸部。這樣,除漠南蒙古歸屬清朝版圖以外,漠北蒙古和漠西蒙古也都臣服了清朝,而準葛爾部到此隻不過是漠西蒙古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部落,另外三個部落分别是和碩特、杜爾博特、土爾扈特。
葛爾丹是準葛爾部巴圖爾珲台吉第六子,康熙九年其兄僧格在準噶爾貴族内讧被殺。爲了報兄仇,葛爾丹放棄了在西藏的潛心向學,在安答桑結嘉措和其兄舊将的扶持下,殺長兄車臣汗,自立爲汗。康熙十五年,噶爾丹俘獲其叔父楚琥布烏巴什,次年擊敗和碩特部首領鄂齊爾圖汗。十八年,喇嘛贈以博碩克圖汗稱号,同年,襲取哈密、吐魯番,控制天山以南,所有維吾爾族皆爲其奴隸。至此,他的聲威已經威震漠西蒙古四大部落,實力也稱雄漠西蒙古,帳下有披甲鐵騎六萬。
當遙遠的東方尼布楚總督府内自己的名字被幾個紅毛羅刹鬼提起的時候,葛爾丹正英氣勃發立馬于杭愛山,手馬鞭直指數萬鐵騎,發出豪邁的叫吼:“勇士們,讓我們踏滅喀爾喀,再複大蒙古的輝煌!”
鐵騎陣陣,旌旗飄飄,号角連綿!康熙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一日,漠西蒙古準葛爾部大汗葛爾丹率鐵騎三萬越杭愛山,直撲喀爾喀蒙古!